“嗯，娘親明白了，你是說他哭也像笑似的，對吧？”

酉酉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蘇韻想：我家酉酉的眼光太犀利了，真是一針見血，招招命中其要害。

最後隨口又說了一句：“還有嗎？”立時見到酉酉那判官筆一樣的小手又抬了起來，碰碰自己的臉龐，然後兩隻手合成了一個圈兒，忽大忽小地放送著。

“你是說張也的臉盤太大了？”

蘇韻這最後一句話原本沒想問，她覺得以一個２歲孩子的觀察力，她的寶貝女兒已經是優中之優了。怎奈隨口一問，張也那孩子的長相便又暴露出一項弱點。可不敢再問了，如若張夫人得知此事，還怎地敢把兒子抱往府外啊？簡直是火星人降臨地球，投胎到她們家了。想到這，蘇韻竟嫌惡地抖了一抖。

說完醜的，再說說美的。蘇韻見酉酉的識醜能力已屬強悍，便把話題轉移到陸風身上：“乖女兒，你再給娘親講講陸風哥哥好不好？陸風哥哥漂亮嗎？”

話剛落地，便見酉酉一個勁兒地點頭。

“看來這孩子長大後定是個花癡，這可如何是好啊？”蘇韻光是在心中默念著，還沒等發問，就見酉酉已經開始用肢體語言描述了：先是摸摸頭發，然後“猛”地睜大眼睛，接著又捏了捏鼻子，最後在嘴上畫圈圈兒。

以上這些，蘇韻都讀懂了。酉酉是在說，人家陸風頭發密而黑；眼睛大又圓；鼻梁高且挺；唇紅加齒白。可有一個動作，令蘇韻迷茫了：酉酉閉上眼睛，手指著睫毛，然後冷不丁地往下拽。蘇韻猜測了半天也沒鬨明白，最後酉酉急了，上前就去掙蘇韻的睫毛，蘇韻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孩子看到人陸家小公子的睫毛長而翹，心下妒忌，竟跑到人家麵前抬手去揪。蘇韻火了，這是什麼素質？太沒家教了。遂將酉酉身子前傾，照著屁股拍了兩巴掌，可懷中的嬰孩兒不但沒有哭，反而“嘿嘿”地笑了兩聲。“人都說‘酒壯慫人膽’，沒聽說‘奶補娃娃氣’啊？”蘇韻詫異道。

蘇韻接著又詢問起酉酉對馮雨箏的印象。這次酉酉很意外地沒做任何動作，隻是對著她娘親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這下蘇韻徹底恍惚了：雖然剛剛酉酉在描述陸風時也是一臉堆笑，可是此刻這孩子臉上呈現出來的是一種滿足？溫暖？意外？驚喜？這笑容太難理解了。最後，她決定，為女兒保留一絲空間，放棄打探女兒心中的這個小秘密。

其實酉酉心中並無秘密，她是想表達和馮雨箏在一起時的心情。原因嘛，那就是此時酉酉對外界的認知，除了來源於其父母和劉家其他人等，其餘絕大部分都來自於馮雨箏。所以，也隻有他才能與酉酉在嘴上鬥上三分，往往還不會讓酉酉討到便宜。

年長酉酉3歲的馮雨箏出生於書香門弟，父母、兄長皆學識淵博。平時家中往來之人也多為名流雅士，文人酸腐，免不了多些閒話。此時馮雨箏５歲，已能讀論語、閱大學，加之他那生就愛扒的性格，所以，雖然他年紀不大，卻也算是初步了解世間萬象了。每當他與酉酉在一起時，都少不得對酉酉扒一扒他最新聽到的一些見聞。酉酉那時小，隻當是與娘親臨睡前給自己講的故事一樣，聽得認真仔細。她與馮雨箏保持這個習慣一直延續了多年。

許多年後，每每馮雨箏忍不住想對人扒上一扒時，都會不由得想起酉酉：酉酉吾妹，至今安好？汝可曾記起為兄？汝可知，汝離吾千山萬水，萬水千山，吾無處傾訴之苦？吾寄哀思與鴻鵠，吾向汝告知，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