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蘇寧嚇得直起身,小心翼翼的將飯菜從鐵鍋裡放到飯桌上。
老人走進來,白了楚蘇寧一眼,叱道:“沒用的小東西!”
楚蘇寧父母在她五歲時出了趟遠門,就再也沒回來過。後來被派出所判定為失蹤人口,楚蘇寧就成了孤兒。
今年爺爺因為一場大病死了,家裡隻剩下奶奶和她。沒多久,伯伯服完兵役回來,一來就當上了村裡派出所的所長。工資高,也體麵,不過伯伯喜好煙酒賭博,家裡的生活一團糟。
奶奶是爺爺六十三歲娶回家的寡婦,伯伯是奶奶跟前夫的兒子,都跟她沒有血親。所以對她沒什麼感情,見她年齡小,柔弱好欺,就把她當丫鬟使。
爺爺還在的時候,還有幾分收斂,不會動手打人。爺爺死後奶奶動不動就拿她出氣,亂罵亂打,伯伯喝完酒也會不分輕重的打她。
好幾次被打得傷痕累累,楚蘇寧跑去派出所報案尋求幫助,因為伯伯是所長的緣故,輕案重案隨便處理,沒有備案沒有留檔。
一開始楚蘇寧還會反抗,但反抗無效,她隻能接受。
而她的接受,卻成了村裡人欺她的緣由。
楚蘇寧雖然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但骨子裡還是想反抗,想有一天能夠逃出去,擺脫這樣的生活,獲得自由。
柳峰琊剛坐下吃了一口飯,覺得沒胃口,便撂下手中的碗筷出了門。
老人把這一切都歸咎於楚蘇寧偷工減料做飯不好吃,抬起身旁的凳子就往小孩身上扔。
小孩反應敏捷,躲了過去,老人不依不饒的把楚蘇寧的碗筷收起來,“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就因為多你這一張嘴,我家峰琊吃的不好!”
楚蘇寧知道老人的脾性,自己讓開就好,前腳剛踏出廚房,誰知老人後腳就拿著柴棍衝出來,要打死她。
楚蘇寧提腳就跑,因為身上有傷的緣故,跑起來十分吃力。
傍晚的冷風吹得路邊的青葉樹搖得沙沙作響,兩道高矮不一的影子在地麵上逐漸被初升的冷月拉長,老人略有些吃力的揮過來一棒,不偏不倚落到小孩的背上。
楚蘇寧疼得咬牙,整張小臉蹙成一團,老人的頭發在月光下亮白刺眼,光照下的五官極為猙獰。
楚蘇寧繼續跑,跑到斜坡腳下,快速爬上去,以便擺脫老人。
老人因為腿腳緣故不能爬坡,人到坡腳就停下,抬頭望著正在攀爬的細小身影咒罵:“敢回來打斷你的腿!”
楚蘇寧耳朵“嗞嗞”的疼,頭也疼,這種畸形的生活要持續到什麼時候才結束?
那根緊繃的弦快繃不住了——
天邊滾下幾聲悶雷,天氣開始變差,幾道閃電帶來哀嚎的大風,不過片刻,瓢潑大雨傾盆而下,原本冰冷的身體愈加冰冷,爬在身後火辣辣的傷口被寒雨冷封,反而沒那麼疼了。
小孩不敢回家,伯伯回來肯定又是喝醉的狀態。
她不知道要去到哪裡,沒有目的的走在林子裡,順著溪流走到了簡析的住處。
看到屋外溫和的光線,楚蘇寧心裡燃起一絲希望。
她走到簡析家門口,視線落在門前的空圓碟上,“滴滴答答”接滿了純淨的雨水。
門開了,一道光線打在小孩身上。
一隻小落湯雞出現在簡析眼前,她看著被雨水打濕的小孩驚目,
“快進來!”
見到簡析,聽到簡析的聲音,楚蘇寧緊繃的神經鬆懈了下來。
小孩沒動,她記得姐姐喜歡乾淨的小朋友,她現在很不乾淨,進去還會汙染姐姐的家。
小孩拉起苦得發僵的臉,對簡析揚起一抹笑,隨後默不作聲的轉身就走,簡析冒雨出門抓住小孩,將小孩帶進了屋裡。
門被關上,雨水被拒之門外,屋裡暖和又安靜。
簡析快速脫下身上的花戎外套裹著小孩,將人帶到浴室,給她調水溫,告訴她怎麼用花灑,怎麼開水,給她介紹哪瓶是洗頭發的,哪瓶是洗身子的。
“洗完澡用這塊浴巾擦乾身上的水哦。”簡析拆開袋子,將新浴巾放在木架上。
“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嗎?”
小孩搖搖頭,“沒有。”
簡析退出門外,合上門,去臥室找衣服給小孩。
簡析身高一米七五,衣櫥裡的衣服小孩沒一件能穿,左挑右選最後拿了件短小的襯衫出來。
小孩洗澡間隙,簡析拿出手機讓村裡賣衣服的商戶雨停後送幾套小孩能穿的衣物過來,要秋季的,連同內衣物也是。
小孩洗完澡,將浴巾披在身上遮擋住重要部位,帶著水汽走出浴室。
洗乾淨的人,皮膚皙白透紅,五官精致,與臟兮兮的模樣判若兩人。
簡析憶起小孩口中的“秘密”,
[洗乾淨會被盯上。]
原來是這個意思。
簡析把襯衫遞到小孩手裡,“先穿這個。”
楚蘇寧乖巧的拿著衣服回到浴室裡愛若珍寶的穿上。
衣服上有姐姐的味道,好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