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身成為了最底層的吸血鬼，最恨最想殺光的卻是純血種吸血鬼——命運女神的安排，總是這麼矛盾又奇妙。

隨著時間的流逝，錐生零的表情變得不自然起來，額頭也微微滲出冷汗。少女似乎把他當做了用餐時的消遣，時不時地含笑打量。那暗紅眼眸流轉間的純真又殘酷的味道讓他不自覺地想要回避。

用餐完畢後，少□□雅地起身走到樹前。錐生零渾身緊繃，暗暗警惕著她的一舉一動，卻見她眼神靈動地看看那邊的Lv E又看看他，小聲自語道：“右邊這個長得馬馬虎虎，但沒什麼特色，可以忽略。左邊這個倒是個美人……哎呀該怎麼處置他好呢？雖然打擾了我用餐的興致，但扔在這裡讓野獸吃掉好像有些可惜，要不要帶回家做成人體標本收藏呢？”

錐生零不動聲色，隻眼神更加冷漠。這對主仆對話時毫不避諱，他聽了半晌，已大致了解到他們在等待家族救援隊，出現在這裡應該是一個意外，倒不像是被吸血的欲望支配了理智後才會眼睛變紅的吸血鬼。但若真是如此，從外表判斷這個少女的年紀恐怕隻有十五歲左右，心思卻如此惡毒……早就聽說人類貴族在暗地裡都有些汙穢的嗜好，竟連這樣小小年紀的少女都沒能保持住靈魂的純淨麼。

“嘖嘖，真是漂亮的眼睛！”少女驚喜地看著錐生零冷然剔透的雙眼，仿佛找到了心愛的玩具一般：“塞巴斯醬，你說是不是很好看？雖然乍瞧上去挺冷漠孤高的，但看久了以後就會發現隱藏其下的是焚儘一切的怒火喲。那種仿佛連靈魂也跟著一塊燒起來的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如果您喜歡，我可以用完美的手法把它們取出來。”男子微笑著脫下戴在右手上的白手套，略略活動了修長有力的五指。

錐生零瞳孔放大，卻並不打算掙紮求饒。麵對吸血鬼時，他也不會選擇屈服，更何況現在麵對的隻是人類。

少女離他的臉頰更近了一些，小巧的鼻子微動，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氣：“血腥，晦暗…是在墮落中掙紮的味道。……啊不對，還夾雜著淡淡的香甜，讓我想起了晚侖西亞柳橙餘韻無窮的風味。”

當她靠近時，錐生零暗暗驚訝：這個少女，她為什麼能夠一邊習以為常地作惡，一邊保持著這樣純淨美好，清新芬芳的氣息？！但很快，他就被少女的言語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而把突然升起的這份想要探究答案的心情拋諸腦後了。

少女微微偏頭，暗紅色的眼睛裡染上了淡淡的苦惱和不解。錐生零看著她在短暫的糾結後，就重新綻開毫無陰翳的笑容，信賴地抱住男子的胳膊問道：“呐，塞巴斯醬，為什麼他身上的味道這麼奇怪？……怎麼說呢……既不像龍香墨那樣黑得高貴穩重，神采內斂，也不像荷斯坦牛奶那樣白得純潔無暇，樸素雅致。……更不具備灰色的價值——那種黑白交融的，更有彈性，更具包容力，隱忍又低調的感覺在他身上根本沒有嘛！”

“就像是在本應純白的紙麵上出現了拙劣的塗鴉，深一筆淺一筆的，矛盾又不和諧……啊呀，真是糟糕的味道！”少女最後苦著臉抱怨道。

男子始終縱容地微笑，聽完後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從樹的另一麵傳出的低吼聲打斷了。錐生零的精神瞬間緊繃，放下了內心複雜苦澀的迷茫感。這種從喉嚨裡傳出來的饑渴難耐的咕嚕聲，他再熟悉不過——眼前少女甜美迷魅的處子氣息終於還是讓那隻Lv E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