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知道他在查探這裡的情況,也一點都不生氣……嗎?錐生零看著少女明媚的笑臉,心裡掠過模模糊糊的羨慕。為了悄悄離開,他留心觀察格雷彆墅區域的一切,對Yolanda也慢慢了解起來……除了偶爾扮演完美的格雷家的大小姐,少女從不掩飾真實的情感,行事全憑心意……
錐生零驅散突然產生的懦弱想法,冷硬道:“……我和它們不是同族,我是人類。”他以局外人的口吻講述了錐生家被吸血鬼滅門,獨他被咬然後帶著滿身的罪孽活下來的事實。
是初擁的意思嗎?Yolanda暗自嘀咕。她掃過錐生零攥緊滴血的雙手,點頭微笑道:“我明白了,你的仇恨很有道理。你放心,我不想阻止你的複仇,隻是希望你能暫時留下來陪我,時間不會太長。”最多五年,“做為交換,你可以安安穩穩地留在這裡提升實力,我和塞巴斯醬會幫你的。……我的身手也不錯喲,正好需要一個水準相當的陪練呢,而且會很儘心地照顧你的衣食住行,不會讓你再次‘發病’的。”在物質上照顧寵物和陪寵物玩耍應該是必要的吧,她對自己養寵物的天賦很滿意。
本想直接拒絕的錐生零在聽到最後一句話時怔然,冰冷的口吻裡不自覺地摻上了若有若無的苦澀:“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徹底墮落,這是無法改變的命運。你不用再說這樣的謊話……”
“你住在這裡的感覺如何?”Yolanda偏頭問道:“連塞巴斯醬特製咖喱麵包我都慷慨地分給你一些了,如果你的身體還沒有絲毫起色就太讓我傷心了。”她哀怨極了——灌注了惡魔的溫柔的超美味的咖喱麵包,即使是與寵物分享也讓她很心痛啊!
之前隻想著逃走,錐生零並沒有十分注意在這裡的生活,這時才一一回想起來:飯菜很美味,環境很舒適,傷勢好得很快,最關鍵的是,精神一天比一天好,那種在墮落邊緣掙紮的痛苦一次都沒有過……“你給我吃了什麼?!”想到的可能性讓他心裡一緊。
管家大人做的咖喱麵包和布置的房間都暗藏玄機,但Yolanda並不想讓寵物(或任何生物)分享塞巴斯醬身份的秘密,所以隻笑眯眯地道:“雖然聽說直接吸食活人的鮮血是最好的啦,但我想你肯定不會願意的。所以從醫院裡取來了新鮮的血漿,讓廚師烹飪了美味的藥膳,他們的料理藝術雖然比不上塞巴斯醬,但也是很不錯的。”
“你!”錐生零眼神一厲,抓皺了胸前的衣服——不知不覺間他竟然吃下了這麼多人類的鮮血!
Yolanda看著痛苦萬分的他,完全無法心生共鳴地搖頭教訓道:“你果然是吸血鬼中的異類。聽塞巴斯醬說過你糟糕的身體情況……你原本就不應該排斥鮮血的,因為食物鏈規定那就是你用於維係生存的食物,遵循自然的法則難道不是最正確的事?……而且我瞧人類吃三成熟的牛排,鴨血猴腦之類菜肴時都沒像你這樣反應強烈。唔以你單純的評判標準來分析的話,人類甚至比吸血鬼更邪惡——比如我,從小到大不知道吃了多少種珍禽異獸,除去常見的牛羊豬肉,還有兔、熊、狼、鱷魚、刺蝟、河豚、孔雀……而我明明可以選擇吃素來維持生命。”
是不是每個養寵物的人都要這麼辛苦地關心自家寵物的心理健康啊?完全不擅此道的Yolanda歎了口氣,繼續開導:“人類在達到生存的底線後還要不斷地獵殺各種瀕臨滅絕的野味來滿足口腹之欲。相比之下,吸血鬼一族的聖母屬性簡直熠熠生輝,居然願意放棄賴以生存的食物而選擇服用那種叫做‘血液錠劑’的類壓縮餅乾!”
說到這裡Yolanda的怨念又開始不斷飆升:“吸血鬼一族到底是誰在管理啊?也太迂腐了吧?!就算是想要勸導族人有所節製的吸血,但壓迫它們一直吃沒有口感又缺乏營養的壓縮餅乾也遲早會爆發出更大的問題的!而且……如此聖母的一族怎配稱為暗夜帝王?!嗚為什麼這個世界上隻有奇怪的吸血鬼沒有優雅魅惑的血族。”
沉浸在悔恨中的錐生零也因她前一秒還殺氣騰騰,後一秒就哀憐無限的變臉而抽了抽嘴角。Yolanda沒精打采地對他道:“走題了。……總之你放心用餐吧——鮮血是你必備的食物,能大大延緩你墮落的時間,或許還能讓你變得更強一點。你也沒有因此傷害任何人,所以心理負擔什麼的,儘管拋下。”
錐生零的思緒被她這一番歪理謬論攪混亂了,隻直覺地反駁道:“不行!醫院的血漿很珍貴,義務獻血者一定不希望……”
“人類怎麼可能會有這麼自私的想法?”暗暗撇嘴的Yolanda循循善誘地說道。為什麼好不容易決定要養的寵物是她最討厭的那一型?不乾不脆優柔寡斷的,果然氣質糾結的家夥最麻煩了!但她的聲音依然溫柔平緩很值得信服——“幫助一切應該幫助的生物才是自號萬靈之主的人類的責任啊。你想想他們獻血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挽救生命嗎?不管是對人類進行緊急輸血還是給你補充營養,這些血漿都發揮出了它們應有的價值,還有什麼可抱怨的?”
“小姐,到了您該出門的時間了。”管家大人的聲音和笑容讓Yolanda稍嫌困倦的精神振奮了起來。
她不再耐心和寵物溝通,而是站起身不容拒絕地道:“你再好好想想吧,如果實在想不明白就聽我的好了。我可是愛護寵物的好主人,要相信我的養育方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