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也太放肆了,敢在螽斯門下說出‘無兒無女、不必生育’這種話。”初桃難掩幸災樂禍,“難怪貴妃生了好大一通氣,要罰阿箬跪著思過。
宮中所建螽斯門,意在取螽斯之蟲繁殖力強,以祈盼皇室多子多孫,帝祚永延。
阿箬在那裡說“無兒無女”的話自然是大逆不道,而求子心切的慧貴妃隻怕更是厭惡她口無遮攔,惹怒神靈。
“嫻妃還以為自己是在潛邸時呢。”也說不準嫻妃如此縱容阿箬,不是因為在阿箬身上看到自己曾經的影子。
從驕縱的皇後侄女,到皇子府邸備受寵愛不知收斂的側福晉,再到現今宮中日漸沉靜安斂的嬪禦之一。
如懿當真不曾懷念過那些驕縱恣意的日子麼?
她縱容著阿箬的驕橫,何嘗不是縱容著從前驕矜,現今卻得事事伏低做小的自己;她厭惡著阿箬的驕橫,何嘗不是厭惡著從前不知輕重,如今為自己帶來太多隱患的自己。
主仆兩說了一場,心結解沒解,外人是不知道的,但阿箬確實謙卑了起來。
隻是偶爾看過去,那雙謙卑溫和的眸子,卻閃過一瞬寒意,像是某種蛇類,靜靜蟄伏,等待一擊致命的時機。
蘇明月卻不打算提醒。
阿箬再不好,也是打小伺候嫻妃的侍女。嫻妃是信她,還是信自己,一眼即知,何必自討沒趣。
深宮的秋涼總是短暫的。
第一片雪花的飄落,意味著漫長的冬寒進入京中。
永和宮玫貴人的胎也滿六個月了。
玫貴人這胎懷得不太安寧,前三個月反應便格外大,幾乎是不思飲食;後三個月,胃口漸好,但不知是不是為了生個聰明健壯的男孩,玫貴人魚蝦不離口,漸漸生了體熱,嘴角還長了燎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