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次那張照片一模一樣的攝影風格。
楊箐看向鄭明悅,“照片是你拍的?”
鄭明悅正傲慢地看著自己精致的美甲,沒想到楊箐突然問出這麼一句蠢話,皺起貴氣的眉頭,像看傻逼一樣看楊箐,“不然呢?”
刹那間,楊箐腦中一陣天旋地轉。
這次她看到了關於鄭明悅的事,不止是未來,而是她像白玫瑰一般,在枝頭高傲綻放又很快衰敗腐爛的一生。
鄭明悅出生於海市鄭家,一個僅次於韓家和肖家的超級貴族。但鄭父顯然並不滿足於做海市第三,他一心想將家族經營成第一貴族,而他的方法不是自己發憤圖強,而是從小教導自己的獨女,告訴她“隻有她才能配得上韓澄”、“嫁給韓澄是她今生的使命”、“隻有嫁給韓澄,她的人生才是完整的”。
在這樣洗腦式教導下的鄭明悅,從小就對韓澄有著超乎一切的渴望。直到她第一次摸到相機,小小的方盒子在她手中綻放出極大的魔力,快門一閃,她就能拍出世上最具氛圍感、最能扣人心弦的照片。
但沒人在乎她如此出眾的天賦,似乎鄭明悅做的每一件事,如果不是用來追逐韓澄的,便是無用的。鄭家人漠視她的天賦,撕碎她的作品,嘲諷她的才情。
在這樣的打壓下,鄭明悅逐漸變得偏執又厭世。為了得到韓澄的心,她幾乎不擇手段,但最後還是愛而不得。於是她自暴自棄、酗酒度日,蜷縮在暗無天日的小房間裡慢慢腐爛,了此殘生。
楊箐從鄭明悅瀕死的那一幕中回神,深深吸了口氣。想過會很操蛋,沒想到這麼操蛋。
海市第三的貴族還指望著靠賣女兒來讓家族更加繁華,楊箐深刻懷疑鄭父脖子上的是腦袋還是腫瘤。
愚昧。
楊箐調整好心情,看向鄭明悅,“為什麼這麼執著於韓澄呢?”
鄭明悅馬上挺直了脊背,幾乎是條件反射般說道:“因為隻有我才配得上他!”
楊箐拿起照片,“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他配不上你呢?”
“韓澄,你覺得呢?”楊箐看向站在鄭明悅身後的韓澄,他手裡拿著嶄新的單詞書,正在看字母表,顯然是基礎太差,連二十六個字母都認不全,正在打基礎。
鄭明悅大驚,不敢置信地看著從自己背後走出來的韓澄。她根本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站在自己背後的!
楊箐繼續道:“韓澄,如果有一個人從出生開始就被教著一定要嫁給另一個人,隻有嫁給這個人,她的人生才算完整。你覺得如何?”
韓澄盯著鄭明悅看了幾刻,作為男主,他非常聰明,幾乎瞬間就明白過來鄭明悅經曆過什麼,於是神色古怪地關懷鄭明悅道:“你們家全是腦癱嗎?”
鄭明悅:“……”
韓澄拿出手機給鄭父打了個電話過去,打斷對方受寵若驚的寒暄,直接道:“你脖子上那是腫瘤還是腦子?你就這一個女兒,不好好教導著繼承家業,讓她天天跟著我轉乾什麼?你死了,我能給你披麻戴孝送終不成?從今天起,你和你女兒都離我遠點,再敢出現在我麵前,韓家立馬斷了跟鄭家的一切合作。我說到做到。”
說罷,韓澄掛斷電話。
“煩人。”他嘖了一聲,看著字母表走遠了。
鄭明悅傻傻地看著韓澄走遠,以往她總是被逼著追逐他,看過白眼,見過譏諷,這還是第一次有被維護。
但鄭明悅心中沒有半點屬於少女的心動,反而覺得肩膀上輕了些,有種想哭的衝動。
似乎有人劈開她黑暗的世界,將她從原本的生活中扯了出來,這個人就是……
包裡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鄭明悅抓出手機,順帶抽出來了些什麼,她沒注意,隻聽著手機那頭的父親緊張兮兮地說道:“明悅啊,你不要跟韓澄接觸了。不然咱們家企業不保啊。你不是愛拍照片嘛,你拍照片去吧。”
鄭明悅從包裡帶出來的是被撕碎的照片,似乎是張風景照。
撕得並不是很碎,楊箐很快將它拚好,照片上記錄著一片藍天白雲。鏡頭從一個樓梯拐角的窗口出發,將窗口、藍天、白雲、金燦燦的陽光一並納入照片中。光是看著就讓人渾身暖洋洋的,有種被治愈的感覺。
楊箐拿膠帶將照片貼好,看向鄭明悅剛剛遞給自己的照片。被撕碎的照片上這個窗口莫名熟悉——
如果沒有家人的畸形教導,其實鄭明悅想拍的隻是這一方麵被陽光眷顧的窗吧。
楊箐將粘好的照片送回鄭明悅手邊,誠懇誇道:“鄭同學,第一次收到你拍的照片,我就已經十分驚為天人。今天一看更為驚訝,實不相瞞,老師曾經也是一個攝影愛好者,各種技巧課看了一遍又一遍,但拍出來的隻能說是圖片罷了。可能精心折騰八個小時,比不過你隨手一拍。可能這就是在絕對的天賦麵前,任何技巧都是渣渣吧。”
鄭明悅收起手機,抽噎一聲,以一種高不可攀的富家大小姐姿態擦去了眼角的淚水。聽完楊箐的誇讚,瞧著楊箐欲言又止好幾次,她皺眉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楊箐:“下個月就要開運動會了,我想問你願不願意給每個班拍賽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