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殿下。(1 / 2)

彆來春半 小魚卷 3996 字 9個月前

沈初姒從殿內出來之時,謝容玨也正巧從著那邊看過去。

他想到剛剛沈兆分明已經憔悴至極,卻也還是擔憂著宮外的沈初姒,將她的一些都事無巨細得準備妥當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掀唇笑了一下。

隻是這笑意,卻實在有點兒自嘲的意味。

都說九公主殿下除了聖上的寵愛一無所有,可是就隻單單這點兒情意,對於向來無情的帝王家來說,又是多麼奢侈。

他和這位殿下,生來就是不同的。

在歸途的馬車之中,沈初姒手指抵在暖爐附近烘了烘,她抬眼看到現在正靠著邊緣闔目的謝容玨,他的眼睫生得很長,馬車中掌燈晦暗,落下的陰翳覆在了眼下。

其實他不睜眼的時候,臉上笑意全無,當真顯得冷淡而無情。

一點都不像那個風流之名滿盛京的鎮國公世子。

“謝衍之,”沈初姒小聲叫他名字,“我聽皇兄是這麼叫你的,先前在來時路上,我聽到你喚鎮國公夫人並不是娘親,反而十分生疏,你與她關係並不好嗎?”

馬車中靜默了片刻。

謝容玨睜眼,眼中原本有的三分笑意頓消,他垂眼看著坐在原地的沈初姒,“殿下。”

他笑了聲,“……並不是所有人都如殿下一般,生來好命的。”

回到府中已近戌時,隻從之前那句以後,他們一路上再無其他交談,一直到沈初姒下馬車的時候,謝容玨也沒有要下來的跡象。

蒲雙接住沈初姒遞下來的手,卻看到沈初姒往馬車內看了一眼。

卻也隻是一眼,除此以外,就再無其他。

一直到沈初姒走遠,原本懶散坐在其中的謝容玨才道:“白蘞。將暖爐撤走,還有,今日之後,將這裡麵的簾幔全都換掉。”

逼仄的空間之中,這裡到處都是沈初姒殘留下來的香味。

謝容玨抬手將簾幔挑開,吹散了其間的味道,“去彆院。”

*

拂江院距離主門並不算是近,大概是因為見過沈兆,沈初姒一時半會並無倦意,之前從宮中帶回來的雜談已經看完,她突然想到這件屋子之中也有一間書房,便想著從其中找出幾本來看。

拂江院中每日都有人仔仔細細地打掃,所以就算是這裡許久都沒有人使用過,也依然是纖塵不染。

一直走到這間書房,沈初姒才發覺這裡的布設和整間寢屋的色調完全不一樣,寢屋之中所用的木料大多是酸梨木和紫檀木,色調偏暖色,而這間書房中則是烏木的陳設,顯出一種幾乎不近人情的板正來。

沈初姒站在書架旁看了看,她原本以為在這件書房之中應當有些誌怪雜談,卻沒想到等她走近的時候,卻發現其中全都是策論,從世家大作到極為稀少的孤本,應有儘有。

幾乎和沈初姒從前所見的沈琅懷書房一般。

隻是大概是因為這些書籍許久都未曾有人看過,灑掃的侍女也並未敢碰這些珍貴之物,所以上麵已經積了一層灰。

沈初姒她之前跟著其他公主們去過上書房聽夫子授課,對於策論也算是略知一二,就抬手從書架之中抽了一本。

雖然按照禮法來說,其實公主們原本並不需要學習策論,但是沈兆卻覺得既是身為皇室女,日後對於朝政能夠針砭時弊,好過隻在宅邸之中相夫教子。

所以從前在上書房之中,沈初姒也學過一些策論,教導她們也都是名家大儒,比起宮中其他皇子的教導夫子也絲毫不落於下乘。

隻是沈初姒之前確實沒有想到,謝容玨分明從未入仕,也沒有在朝為官的意思,為什麼要在書房之中放這麼多的策論。

她隨手拿出的那篇策論是關於治水的,字體有很明顯的描摹痕跡。

整篇文章則是引經據典,雖然辭藻華麗,但是實則並無什麼內核,也無新奇之處,倘若當真是在殿試之中,也算不得是什麼出彩的好文章。

沈初姒興致寥寥地將這本策論放了回去,突然想到了之前謝容玨對自己說過,並不是所有人都如自己一般好運。

謝容玨自出生起就是天之驕子,是世家大族的唯一嫡子,出身於這樣的煊赫世家,比起自己這樣母族微弱的公主來說,能夠選擇的餘地顯然是更多。

一個母族微弱的公主,並不能給世家帶來任何實質上的裨益,更何況自己與太子沈琅懷關係並談不上是親厚。

若不是因為沈兆的疼愛,其實自己也不過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籌碼罷了。

前朝家族卑微,不受寵愛的公主前去偏遠之地和親的比比皆是,而謝家自多年前起就已經是難以企及的世家大族。

他所說的好運,大概就是在指沈兆對於自己的寵愛的這件事。

沈兆以聖意壓得鎮國公府定下這門婚事,而身為世家大族獨子的謝容玨原本應當擁有選擇的權利,卻又在這個時候被逼著娶了自己。

謝容玨和鎮國公夫人之間的嫌隙,難道就是因此事而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