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生下意識站起身,然而卻沒有再跟上去的勇氣,並不是那個女孩好到讓他什麼都不要,這不過是利弊權衡以後最好的結果。
可明知如此,但看到她的這一刻,他還是會覺得心痛。
她轉過身的刹那,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隨著她一起坍塌。
甚至開始懷疑這個決定是否真的正確。
坐在餐桌前的母親察覺到他的企圖,起身擋在了他的麵前,輕輕搖了搖頭。
用眼神意識到他就到此為止吧。
他靜靜地凝視著夏橘走進電梯間的背影,想要把這個瞬間無限的延長,不料走進電梯間的夏橘突然停下了腳步,他的眼睛登時一亮,然而夏橘並沒有回頭,而是同樣平靜的注視著從電梯裡出來的中年女人和年輕女孩。
中年女人挎著限量版的大牌提包趾高氣昂的打量著她,而她仿若未聞地盯著跟在對方身後的年輕女孩。
這個女孩她認識,姓喬,聽說是某公司老總的獨生女,但也隻是聽說而已。待了一個月就引起了諸多同事的不滿,遲到早退,有事摸魚,沒事搶工,大家不愛搭理她,她就到領導麵前哭,說大家都嫉妒她。夏橘不止一次委婉的提醒過她,結果她轉眼又到陳海生麵前哭訴說,夏橘仗勢欺人,濫用職權,對她一個實習生缺乏同理心,對她的心靈造成了很嚴重的傷害。
陳海生雖然從來沒在夏橘麵前提過,但是夏橘多多少少也聽到一些風聲,大家都覺得她這是在給夏橘穿“小鞋”,可夏橘從來沒放在心上,隻是覺得無語。
以她的工作量和職務自然也沒時間和一個實習生計較。
可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在這裡等著她。
對方顯然也認出了她,和她對視的時候,下意識往中年女人身後躲去,整張臉都透著不諳世事的慌張和無辜。
全然沒了往日的嬌縱蠻橫。
夏橘唇角泛起一抹極淡的笑意,腰背挺直的往前走去,喬宛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肉眼可見的有點兒怕她。
這引起了中年女人的強烈不滿,不耐煩地叫住夏橘道:“站住。”
夏橘本來沒打算留,但見她這麼理直氣壯,不由停下了腳步,直直望向她身後的喬宛道:“陳海生,原來是這樣一個人啊。”
輕飄飄的語氣,透著顯而易見的了然。
陳海生怔怔地看著她,眼眶還殘留著未褪去的紅。
喬宛也看見了,小聲喊道:“海生哥哥。”
陳海生還沒有反應,夏橘已經先笑出了聲,不自覺將雙手插在風衣的口袋裡,俯視著對方,滿是自嘲的呢喃道:“十九歲的夏橘應該做夢都沒想過,二十六歲等著的是這樣一個結果。”
她的話顯然激起了對方母親的不滿,氣勢洶洶的質問道:“什麼叫這樣一個人……”
“不過沒關係,”夏橘不以為意道:“這種事在曆史上也是屢見不鮮。”
中年女人聽不懂,以為她在詛咒自己的女兒,正想出言回懟,又聽她輕描淡寫道:“陳海生,不過是分手而已,你真的不必如此聲勢浩大。我,很講道理的。”
陳海生聽到這句話,徹底沒忍住哭出了聲。
夏橘那麼要體麵的一個人,自己卻給她最大的不體麵。
“小橘……“他想跟她說對不起,可是隻剩下無儘的哽咽。
喬宛見狀,連忙跑上前安慰他道:“海生哥哥,你怎麼了?你彆哭,我最見不得你難過了。”
“你們來乾什麼?”陳海生沒好氣的質問道。
喬宛小心翼翼道:“我隻是有點兒擔心你。”
“我不需要你們任何人的擔心!”
夏橘不禁笑了起來,
中年女人對她和陳海生都極為不滿,沒好氣地咳嗽了兩聲,除了陳海生的母親嚇得不輕,其他幾位當事人都絲毫不為所動。
“你笑什麼笑?”中年女人不敢拿陳海生撒氣,隻能拿夏橘質問。
然而夏橘也不搭理她,徑直往前走去,見電梯沒有上來的意思,便轉身往旁邊消防通道走去。
中年女人對她的想法全然不知,隻覺得這個女人目中無人,氣急敗壞地去抓夏橘的衣服,不料夏橘像有預感般往旁邊退了一步,她抓了個空,不由打了個趔趄,往前撲去。
然後整個人連滾帶爬的從前麵的樓梯間滾了下去。
“啊——”陳海生的母親最先回過神,連忙穿著拖鞋將她從地上扶起來:“親家母,你沒事吧?”
“啊!我的腳!”中年女人捂著自己的腳踝哀嚎道,再看夏橘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眼睛裡透著顯而易見的漠然和譏諷,頓時氣得都快瘋了,大吼道:“你們給我把這個女人攔住!我要報警!我要找警察把她抓起來!”
喬宛喊了一聲“媽媽”後,又小心翼翼打量了陳海生一眼,正想借此贏得他的關心,卻發現陳海生從始至終都沒有看過她一眼。
明明滾下階梯的是她的母親,而陳海生看見的隻有夏橘。
整張臉上都寫滿了對後者的擔憂。
她不由咬了咬唇,佯裝勇敢的將夏橘堵在樓道口道:“我媽媽說了,你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