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 慈 “我好像還沒問過你的名字”……(2 / 2)

而後又從另一邊口袋裡找出一個血氧儀,“手。”

她回過神,順勢遞了過去。

他濃密的長睫自然垂下,在他的下眼瞼投下隱隱的同時,掩去了他的情緒,但依舊能從他繃緊放平的唇角看出端倪。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扣著她的掌心,上麵的薄繭與她掌心的柔軟呈現出鮮明的對比,夏橘不禁回籠手指,攥住了他的手指。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

而後不動聲色抽回手,將血氧儀夾在了她的食指上:“好好休息吧。”

夏橘意識到他誤會了什麼,連忙向他解釋,然而未等她說出口,他已經起身走到窗簾前,輕不可聞地應了一聲:“恩。”

夏橘啞口無言。

總不能還追著他解釋,自己不是這樣的人,可他偏偏總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那緊繃漠然的下顎線像是無不在提醒她:不喜歡,但是也能忍受。

反正忍耐是他最擅長的事。

這滋味……

就跟她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說是逼良為娼都不會過。

可她真沒那個意思。

她短暫了沉默了兩秒後,默默攥進了身下的被窩,背對著他,不再搭理他。

他也沒有說話,徑直關掉了燈。

車廂裡一片漆黑,隻有外麵從門縫滲進來的光,夏橘躺了一會兒,而後不知想到了什麼,又轉過了身。

隻見他坐在對麵的床上靜靜地看著她。

床頭昏黃的閱讀燈光照在他的臉上,在他身後的牆壁拉出一道影子,他不知何時脫去了外套,恤衫的肌肉若隱若現,顯得整個人肩寬腰窄,冷白的手指搭在自然擺放的大腿上,膝蓋抵著她的床沿,喉結凸出而分明。

夏橘頗為意外,不由半撐起身。

而他眉眼平淡的替她拉了一下被角,“我守著你。”

夏橘不知道他是怎麼用這麼冷淡的語調,說出這麼溫暖的話。

深深看了他一眼後,緩緩蜷縮起身子,把臉埋進了被子裡。

他卻誤會了什麼,抬起搭在腿上的手指,俯身撫上她的頭頂,用手輕輕揉了一下:“還在疼嗎?”

夏橘說不出心裡什麼感覺。

隻是攥緊身上的棉被,將頭埋得更低了。

他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替她揉著頭。

夏橘將心頭的情緒咽下後才抬頭向他看去,對上他垂下的眉眼,不由溫聲問道:“我好像還沒問過你的名字。”

“溫書堯。”

夏橘聽到這個名字就明白了,他父母在取名時對他抱著怎麼樣的期望,如果他父母還在的話,他應該會是知書識禮,內斂溫柔的人。

她想象中這張臉溫柔含笑的樣子,眼睛不禁有些發澀。

她不應該跟他較勁的。

“我沒事了,你快點兒睡覺吧。”

他掃過血氧儀上顯示的數字,輕描淡寫道::“撒謊。”

夏橘沒有否認,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我叫夏橘。”

他不知想到了什麼,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好。”

夏橘莫名感到一絲尷尬,扭頭躲開他的手道:“你真的快睡覺吧,我已經沒有不舒服的感覺了。”

他將信將疑,但是也沒有多問,

撐坐回了自己的床上。

見他睡下,夏橘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過了一會兒,她感覺缺氧的完全消失了,取下吸氧管,側身向他看去。

那張好看的側臉在月色下若隱若現。

夏橘一隻手枕著臉,不知在想什麼。

而他仿佛感覺到了什麼,睜開眼睛,側頭向她看來。

四目相對。

夏橘像什麼都沒看見似的,若無其事睡平,閉上了眼睛,他也隨之閉上了眼睛。

車廂裡安靜而靜謐。

夏橘不經意翻了個身,無意中掃到他不知何時也側過了身,正臉對著她,夏橘從來不知道兩張鋪的距離居然是這樣近。

近到他仿佛就睡在她旁邊。

夏橘默默往後挪了挪,而他在這時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眼眸沒有任何情緒和欲望,隻是安靜地看著她。

他好像知道她喜歡看,就給她看夠。

可是他的眼神過於深邃,落在夏橘眼裡有一種嘲諷的意味,不單單針對她,是而她這種“貪圖美貌”的群體。

夏橘又是百口莫辯。

不敢細想自己在他心裡是什麼樣一個人。

見她再一次避開他的視線,翻身水平,溫書堯也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他以為已經熟睡的女人,又在叫他的名字。

“溫書堯。”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卻沒有回答。

而這一次,她平躺著,沒有看他。

神色溫柔地注視著頭上的床鋪:“你不要想他們是死了,你就想他們還活著,隻是你回去見他們的時候,他們不是出了遠門,就是被其他的事情的絆住了手腳,餘生的每一次都隻是在擦肩而過而已。”

這是她從剛才就想說的話,而今終於找到機會說出口了。

溫書堯不禁回想起年少時哭到站不住的她。

忍不住深思,所以她這麼多年就是過來的嗎?

未等他想明白,她已經主動說道:“我每次想家裡人的時候,我都會這樣想。”

他們都還活著,隻是我再也見不到了而已。

她的眼睛有刹那的濕潤。

但她很快又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沒有流露出一絲端倪。

夏橘也覺得自己多多少少有些矯情了,閉上眼睛正準備睡覺,一隻手忽然輕輕蓋上了她夾著血氧儀的那隻手背。

而後聽到他輕不可聞的應了一聲:“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