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生陪她走不到她的神山,也注定不會陪她走到最後。
其實和陳海生分手這件事,它不是過去了,她隻是不去想,不讓自己變得麵目可憎,但是她對陳海生的埋怨會在她感到失意的每個時刻,無聲無息的從各個角落冒出來。
他明明說過永遠不會讓她是一個人的。
可是為什麼這條路一直是她一個人?就連那麼重要的身份信息,她也隻能發給一個萍水相逢的朋友,不至於她死在這條路上沒有人給她收屍。
在她把那個九爺當作壞人,牽製在駕駛座的時候,她閉上眼睛的那幾秒,腦子隻有一個念頭,她就算在這變成了鬼也不會放過陳海生。
她真的好恨好恨。
恨到她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
他憑什麼覺得隻有他的前途是重要的?她的七年就不屑一顧?
她人生最好的七年,憑什麼就用一句“除了陪他吃苦什麼不配的女人”蓋棺定論?
憑什麼他們約好的西藏,最後她一個人來了,而他在高朋滿座中,春風得意,應有儘有!
他以為流幾滴淚,給她點錢,就能把這些年一筆勾銷嗎?她要看著他身敗名裂!要看著他失無可失!要看著他眾叛親離!
可是她同樣也在看著自己麵目全非,麵目可憎。
夏橘不禁抿著嘴唇,閉上了眼睛。
此刻她終於就明白了,為什麼她要改變所有的行程執意來這裡,冥冥中她覺得她可以在這裡找到答案。
她的人生好與壞,都和陳海生沒有任何關係。
他隻是她曾經的一個選擇而已。
她還有很遠的路要走,還沒有賦予自己人生中濃墨重彩的一筆,也沒空看著他身敗名裂,她要去走自己人生的曠野。
夏橘重重地舒了口氣。
眼淚也從她緊閉的眼眸裡滑落下來。
這時,一陣穿堂風吹過,夏橘頭上的帽子被隨之吹落,她正想抬手去扶的時候,一隻手率先從後抵住了她的帽子。
她扶著帽簷回頭望去。
穿著黑色衝鋒衣的男人正麵無表情站在她身後,單手撐低她的帽子,雙眸淡漠地注視著前方的照片。
他家那個不苟言笑的老頭子可真年輕。
感覺到她的注視,溫書堯緩緩低了下頭,他的視線若有似無掃過她臉上的淚痕,夏橘後知後覺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哭了,連忙抬手擦去。
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夏橘連忙為自己找補,一邊擦著臉上的淚水一邊笑著解釋道:“這裡的風太大了。”
溫書堯那張清冷的臉上生出一抹難以言喻的情緒。
悄無聲息地深吸了口氣,握住她擦淚的手:“你的那些朋友呢?”
夏橘心虛地抿了抿唇,但也是沒有繼續撒謊,如實承認道:“沒有。”
“給我發那張照片什麼意思?”
夏橘又是一默。
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就是萬一有什麼危險,你能幫我報個警。”
儘管他在來之前,就已經猜得七七八八。
但聽到她親口說出來的時候,還是心頭一凜。
他早就應該想到的。
她和她所以為的那個“溫書堯”是同樣的人,無家可歸,也無人可依,所以才會對他說那麼多的話。
而就是這麼萍水相逢的一個人。
居然成為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溫書堯嘴唇微收,俯身將她攬進了自己懷裡,一隻手摁著她腦後的頭發,讓她的下顎枕在他肩膀的同時,將臉埋進了她的頸脖。
不應該嚇她的。
從一開始就應該抱抱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