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友們早看過他的直播切片,也早叫上了季大師。他們唯一好奇的是,為什麼大學四年裡季木棉沒有表現出任何天賦神通。
季木棉:“……如果我說我是突然覺醒天賦,你們信嗎?”
舍友們:“……”
就衝他把頂流算進監獄,也得信啊!
聊到最後,舍友們表示會找時間去桐城看他,不過應該是春節了,因為有個舍友已經開始上班,另外兩個舍友考研成功,也早被導師捉去乾活。
打完電話,季木棉坐到屋簷下,和小羋靈各捧著一半西瓜挖著吃。
他現在也算是徹底安頓下來,心情前所未有的放鬆,也總算有了閒情逸致感受城隍廟的環境。
明明是大夏天的下午,外麵熱得發慌,城隍廟裡卻很清涼,完全沒有炎熱的感覺,也不知道是廟裡布置了陣法,還是因為廟裡的樹木多。
“真好。”一陣涼風吹來,季木棉愜意地眯起眼,吞下一口西瓜,喃喃感慨。
小羋靈坐在小凳子上,晃動著腳丫,學他一邊閉眼感受涼風,一邊往嘴裡送西瓜:“真好呀~”
小孩吃得歡快極了,嘴邊都是西瓜汁。
季木棉輕輕笑了聲。
他是孤兒,從小到大都是獨自一人,現在有個小孩兒陪著,心裡感覺很不一樣,就像是有了牽掛。
此時是下午四點半,他準備去一趟菜市場,今天是第一天搬進城隍廟,應該開個火,就當是暖居。
他還準備在周末請街坊鄰居們吃飯,畢竟這兩天修繕城隍廟時大家幫了不少忙,正好去菜市場熟悉一下。
待吃完西瓜,他起身收拾了一下,跟羋靈說:“走,陪哥哥去買菜。”
小羋靈的西瓜隻吃了一半,肚皮就鼓了,他乖乖地把剩下的西瓜抱到廚房,也洗了手淨了臉,噠噠噠跑回來抓住季木棉的兩根手指頭:“哥哥,走~”
·
兩人剛走到大門口,一輛轎車開過來停在他們麵前,一個年輕的女孩子下了車。
季木棉掃一眼,有些驚訝:“小熊軟糖?”
來人正是小熊。
她讓司機在車裡等,走到季木棉跟前,恭恭敬敬地喊:“季大師。”
季木棉掃過她的肚子,皺眉:“你孩子……”
“沒了。”小熊低下頭,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聲音很輕很輕,“我才知道談明舟早就給我喂了打胎的藥,他把藥放在葡萄汁裡,我不但沒喝出來,還歡天喜地覺得他很體貼。”她深吸口氣,“孩子已經五個月,不適合藥物打胎,為了讓胎掉落,談明舟用了很大的量……我以後恐怕再也沒法懷孕了……”
說到最後,她語氣已有幾分恨意。
季木棉不擅長安慰人,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小熊抬起頭,眼裡的恨意變成了歉然:“季大師,抱歉,我當時不該在直播間說你是騙子。”
季木棉淡淡:“沒事。”
反正他當場打臉回去了。
小熊靜默幾秒,說:“我來這裡,一是感謝您救了我,讓我從談明舟編織的謊言裡清醒,二是給孩子祈福。”她頓了頓,神情變得黯然,“我跟孩子沒有緣分,隻希望他來世投胎到一個好家庭。”
她連小月子都沒坐,就來給孩子祈福,也是因為覺得愧對孩子。
季木棉看得出她是誠心誠意來上香,也就沒有阻攔。
事實上,小熊軟糖算是城隍廟的第一個香客和信眾——今天早上左鄰右舍也來城隍廟上過香,但小熊軟糖才是真正被季木棉吸引而來的,對季木棉來說確實是第一個香客。
小熊畢恭畢敬地拜了城隍爺。
城隍爺像有些舊,好在之前工人將雕像擦拭了一番,看著倒也唬人。
雕像底座旁還放著一個雕花木盒,裡麵裝著那兩本書,是季木棉專門供起來的。
說起來,季木棉仔細打量過城隍爺像,跟夢裡的堂爺爺一點也不像,但不知為何,他始終覺得堂爺爺就是城隍爺。
走之前,小熊給城隍廟捐了20萬香火錢。
她父母生意做得很大,家裡並不缺錢,她是被嬌養著長大的,也正因為從小被保護得很好,她才會被談明舟這種渣男哄騙。
“您救了我的命,這點香火錢不值什麼,請您一定收下。”她態度十分懇切。
季木棉最終沒有拒絕。
有了這20萬,就可以給城隍爺打造金身了。
在小熊離去時,季木棉給了她一句話:“你以後會平安順遂。”
小熊衝他深深彎腰,神色虔誠:“多謝大師。”
·
得知自己金身有了著落,堂爺爺晚上入夢時不知多高興,誇了季木棉足足兩分鐘,還打算唱一首感恩的心送給季木棉。
季木棉:……這就不必了!
堂爺爺一臉遺憾,提醒他:“記得明天去見你老公。”
明天就是周五。
季木棉:“……”
您還不如唱神曲呢!
*
隔天起來,季木棉想到馬上要去見老公……呸,去相親,就一陣精神恍惚。
出發前,羋靈拉住他的衣袖,奶聲奶氣問:“哥哥,媽媽說我是拖油瓶,嫂子……會嫌棄我嗎?”
為了適應現代社會,他已經把母親這個稱呼改為媽媽。
季木棉:“……”
八字還沒一撇呢,就叫上嫂子了?
他彈了下小孩的腦門:“你一個人留在廟裡沒問題嗎?”
羋靈:“沒問題哦,我可以回去找爸媽。”
雖然隔著十萬八千裡,但他想回去還是很容易的。
季木棉和羋靈揮揮手,鎖了城隍廟大門,打車前往青雲路頔福茶樓。
路上他越想越沒譜。
那天加了微信後,裴久景隻發了地址就沒跟他說過話了,他也沒找裴久景聊天。他不知道裴久景年齡多大,長什麼樣,做什麼工作。對他來說,裴久景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算了,等見到再說吧。”他看著投灑在車窗上的陽光一幀幀往後退,努力壓下心頭的情緒。
十分鐘後,他抵達茶樓,進了包間。
包間裡早坐著一個男人。
男人一身黑色西裝,麵容英俊得不像話,比季木棉見過的最帥的男明星還要好看許多。而比起英俊的麵容,男人的氣場更懾人,哪怕是坐在那裡,也透著濃烈的威嚴和上位者的氣息。
大約是察覺到他的視線,男人抬眸,與他對上。
季木棉走過去:“你好,你是裴久景?”
裴久景點頭,聲音低啞清冽:“坐。”
兩人麵對麵坐著,裴久景示意季木棉點單,而後不疾不徐開口:“我在人間的名字叫裴久景,任特管總局局長。”
特管總局是什麼,季木棉是不知道的,他抓到重點:“人間名字?”
裴久景嗯一聲:“我還有一個名字叫裴九,冥府眾生都這樣叫我。”
其實冥府也沒有誰敢直呼他姓名,裴九兩個字,他大約有幾千年沒聽過了。
季木棉詫異:“……冥府?地府?”
裴久景:“嗯。”
季木棉怔怔地望著他。
裴久景麵色平靜,由著他看。
過了好一會兒,季木棉終於開口:“也就是說,你不是人?”
裴久景:“……可以這麼說。”
季木棉眨了下眼:“真的嗎?我不信,除非你變成鬼給我看。”
裴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