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溫詢轉頭看向段語念。隻見方才還遊刃有餘,氣定神閒的段語念瞬間就像被人踩到了尾巴的貓咪一樣跳了起來,他臉上滿是慌張的表情,四處張望了起來。
蘇溫詢覺得奇怪,歪頭看了看他,不明白他這是表演的哪一出。
他往門口走去,想給敲他門的人開門。這是在合歡宗裡,他倒不擔心會遇上什麼危險,頂多就是晚上又有什麼雜活了,喊他去搭把手。
但他才剛邁出腳步,就被段語念拉住了手腕,他一個趔趄,撞到了他的胸膛上,被段語念抱了個滿懷。接著他就聽到段語念在他耳邊用氣音道:“有人在追我,你去開門彆說見過我,知道了嗎?”
蘇溫詢感到耳朵有些癢,向旁邊躲了躲,隨後點了點頭。
追他?合歡宗的少宗主也會被人到處追著跑麼?在蘇溫詢的印象裡,段語念才是那個人見人怕的對象。
段語念見他這樣聽話,就安心的緩緩將他放開了,然後對著門那邊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趕緊去開門。而他自己則輕手輕腳的溜進了蘇溫詢的房內,打算尋個地方躲起來。
蘇溫詢幾步走到了門口,再回頭一看已經不見了段語念的蹤影。他握住了門柄,把鎖打開,將門向裡一拉,門吱呀一聲便開了。
門外沒有光,在門被打開的一瞬間,屋內的亮光就照到了門口人的臉上。那人有一雙漂亮上挑的鳳眼,裡麵滲著些許的寒氣與生人勿近,眼睫因為看比他矮的蘇溫詢而低低的耷垂著,嘴唇輕泯,昭顯著這人的不好相處。他膚色雪白,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隱約的冷淡與莊重。
蘇溫詢看到這人張了張唇,如箜篌般悅耳的嗓音就這樣飄入了他的耳朵裡。
“晚上叨擾多有得罪,請問你剛剛是否見到過一個奇怪的人?那人穿著尋常弟子服飾,頭上戴著金玉冠,腰間還彆著一枚祥雲玉,樣貌出眾但行為鬼祟。”
行為鬼祟?是指的段語念麼?
蘇溫詢搖了搖頭,道:“不曾見過,入夜後我便一直一個人待著,沒見過什麼奇奇怪怪的人。”
可那個人似乎不太相信蘇溫詢說的話,他皺了皺眉,向蘇溫詢身後看去,那是一眼就望得到頭的小院和幾株養得很好的植物。
“請問,你是什麼人?”蘇溫詢瞧著那人向他院裡瞧去,怕露餡,慌忙地問道,連語氣都有些急切。
那人收回了視線,將其重新放在了蘇溫詢的臉上。
他似乎沒有發現蘇溫詢的不尋常,道:“洛川梓。”
就輕巧的吐出了幾個字便再沒了後續,蘇溫詢以為他還有的補充,於是一直盯著他等著他的下文,但洛川梓似乎不打算繼續說下去了。
兩人之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雖然洛川梓對麵前這個瞧著沒什麼靈氣的男人所說的話持懷疑態度,但既然蘇溫詢已經說了自己沒有見過,那他也不好多做糾纏,隻得道了聲謝,便以氣化形離開了。
蘇溫詢看著洛川梓離去的背影,暗自鬆了口氣,他將門關上。邊向屋內走去邊暗自回憶起方才那人的相貌,不知為何,他覺得那洛川梓似乎與他有些相像,但兩人氣質卻是差了十萬八千裡。那樣瞧著高雅冷峻的人,似乎與自己也並不在一個世界......
他推開了房門,一進去就看見段語念撐著頭躺在自己的小床上。
段語念見他進來了,慌忙坐了起來,看到進來的人是蘇溫詢後又鬆了一口氣,“嚇我一跳,原來是你,我還以為......”
他還以為進來的人會是洛川梓。
段語念見蘇溫詢一臉不解的盯著他瞧,於是又恢複到之前在蘇溫詢麵前的端莊樣子,他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淡聲道:“可不是我想躺的,你這房子裡連個舒服的椅子都沒有,我不得不坐床上而已。”
蘇溫詢的小屋又小又破,除了個床和桌子就隻有幾把一看就用了很多年的椅子。
蘇溫詢將他的椅子搬了過來,坐到了段語念對麵,但他念及段語念莫名其妙的脾氣,於是也不敢坐太近,隻敢坐在大約隔了兩個人距離的地方。
“剛剛那個人找你有什麼事?看他那樣子似乎也不像弟子輩的......”蘇溫詢問道。在合歡宗內未著弟子服飾,而且還能隨意的化氣未形,想來身份必然不一般。
段語念聽到蘇溫詢提起洛川梓,便一臉的不滿。
他要如何告訴蘇溫詢,自己由於這次小測未能達到父親的要求,被追著滿山頭的跑。在被要求罰抄心法二十遍後他終於受不了了,於是趁著父親沒注意偷跑了出來。隻是他還沒跑多遠就被父親給發現了,於是叫了洛川梓來捉他回去。
他必然不會坐以待斃,雖然遲早得回去,但也不是現在,更不能丟臉的被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