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坎子隻是淡淡地掃了來人一眼,便移開了視線,似乎是根本就懶得搭理她。
不過天草倒知道,金坎子這樣,已經算是十分給麵子了。大抵是見到這姑娘居然敢女扮男裝追過來,還拍他的桌子,多少有點是欣賞她這種勇氣的。
但金坎子顯然也清楚,眼前這個女孩子,確實是一點江湖閱曆也沒有,若非如此,恐怕此時此刻,便已經有足夠理由讓金坎子拔劍了。
這些年金坎子殺性是減了許多,但不代表他不會出手傷人,在天草麵前,他尚會記得留手,若離了天草的身邊,那些人不死也該成廢物了。
眼見這個妙齡少女似乎又被金坎子的態度刺激了,正要發難,天草倒是十分客氣地適時出言阻止了,“這位小公子,還請坐下談吧,你看你都嚇到旁邊的客人了。”
那女扮男裝的“公子”順著天草指的地方看過去,發現閣樓上的人果然紛紛退避三舍,她自然是不知道因為那些聽到“金坎子”三個字,還當真以為是被自己的態度嚇到,她本來隻想警告金坎子梅家不是好惹的,沒想到卻麻煩著了彆人,一時之間竟然也不太好意思,扭捏之際,隻好也乖乖坐下。
她先是惡狠狠地瞪了金坎子一眼,那人卻始終對她視若無睹,就是與他對坐的那名少俠帶著親切的笑意,又叫小二多加份酒菜,不由得就沒那麼生氣了。但嘴上仍是不依不饒,“我可警告你,彆以為你師傅是玉璣子就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們江南梅家也不是好惹的!不信你問問你師傅去,這些年他在江南做的買賣,還不是我們賣他的麵子。”
聽得玉璣子的名號,天草就暗叫一句“不好”,金坎子若此生還有什麼執念,那必然是對他師傅的敬仰。這小姑娘說什麼不好,竟然敢拿玉璣子跟金坎子說事,他心中一驚,忍不住去看金坎子的臉色。
果然,金坎子聽那姑娘這麼一說,便轉過頭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頓時,那梅家小姐就寒毛都豎了起來,金坎子雖然沒什麼表情,但全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那種凜冽的氣勢,真會讓人冷到心底裡去。“你在說什麼?”
儘管心底裡多少有些害怕,但臉上卻不肯輸人的梅家小姐自然是不甘示弱,正要將那話再說一遍之際,天草卻一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姑娘,有些話,可不能亂說,否則,真的要死人的。”
他這話說得極輕,也就隻有這一桌上的人聽得分明,那小姐見自己女扮男裝竟被識破了,一時錯愕地看著天草,卻見他收斂了方才那溫和的態度,神色極為認真,被他這麼看上一眼,竟不知道為何居然有些心跳加速的感覺。
她覺得臉上微微有些發燙,便急急忙忙扭開頭,“既……既然知道我是姑娘,你、你握著我的手乾嘛?”
頓時,天草覺得有點啼笑皆非,他倒是一片好心好意,這人居然還怪他,他悻悻地收回了手,壓低了聲音,柔聲道,“方才多有冒犯姑娘,天草自罰三杯,當是賠禮吧。”說罷,他自斟自飲了三杯,然後爽朗一笑,“姑娘,原諒我,可好?”
梅家小姐不看他,卻依然是偷瞄了幾眼,見他神豐玉朗,俊逸出塵的模樣,當真如同平日說書裡聽的,那些風姿瀟灑的江湖俠士,一時不由得竟有些癡迷,胡亂地點點了頭。
金坎子看到這幕,不禁冷笑了一聲,弈劍聽雨閣的弟子怕是都是這般神采風流,才總是有惹不完的桃花,偏生這群人心中不是天下大義就是如同天草這般沒心沒肺之徒,典型地惹了一個拋一個,自己還不自知。
天草見金坎子饒有興致地盯著他,不覺地就有些心虛,自從那次部落首領的女兒追著他們滿草原跑之後,天草總是隱隱覺得自己對不起金坎子。
想到金坎子如今隻陪在自己身邊,還放棄了為師傅完成理想,自己卻總是紅粉知己層出不窮,真是命犯爛桃花,沒了一朵又來一朵。
不過金坎子似乎並沒有在意過這些,也正因為金坎子從來不將這些放在心上,天草才自覺自己更加心虛。“坎子,待會兒,你可還有想去的地方?”
“我累了。”金坎子搖了搖頭,昨晚又被折騰到大半夜的,現在吃個午飯也不得安生,他雖然不想和那些鶯鶯燕燕一般計較,但也會覺得心煩,更煩的是這個小姑娘的不知死活,所以索性選擇回房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