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天草苦惱的模樣,金坎子的臉色更差了,他本來就因為這個不長眼睛的梅小姐感到心情煩躁,如今連天草都這般模樣,便不由得更是反感。想到那梅小姐居然還敢這般說他師傅,心裡就越發來氣。
卻又不想給天草臉色看,說到底,他並不真正在意天草隨便招惹回來的這些爛桃花,因為他心裡清楚得很,天草除了他,便再也看不入彆人了。比起天草,這方麵金坎子倒是由始至終都那麼自信,也正因如此,每回天草想藉以逗他,都是自討沒趣。隻能故作哀怨地衝他說,“坎子你不愛我了坎子你都不在乎我”諸如此類的渾話。讓金坎子更是懶得搭理。
“罷了罷了,不想了。”天草搖了搖頭,難得兩人獨處的時光,可不想白白浪費了酒坊村這美景,什麼梅家小姐管她去死呢。“後來我便想,若有朝一日回來,定要仔仔細細地看遍這裡的美景,最好是提上一壺美酒,看到風景獨好的地方,我們就在那兒把酒共醉。那當真是再圓滿不過了。”
“你還喝不夠麼?”自打來到了酒坊村,天草便是日日夜夜都離不得這酒,金坎子也不明白這酒到底有什麼好喝,偏生天草卻極為愛好。想必當年天草在酒坊村時不時出門,為的就是尋美酒而去。
見他這種模樣,天草忍不住又搖頭晃腦一番,“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王圖霸業笑談中,不勝人生一場醉。身為弈劍弟子,自是要彈劍濁酒,自命風流。”
金坎子望向天草,說出這樣的話來的男子此時是彆有一番灑脫的滋味,他微微揚起下頷,笑容卻是叫人移不開眼睛,側目揚眉之間,神光離合,非出世豪情不能作此瀟灑之語。
天草看著金坎子瞧著他出神,情不自禁地就將人擁在了懷裡,他便是如此喜歡金坎子安安靜靜地看著他,最好是這輩子,這輩子都不要移開他的視線,隻看著他就好。對這個人生出的這種占有欲,天草自己都意外,大抵是他從來沒有這樣在乎過一個人,卻不知道在乎會帶著一種患得患失之感,讓他時常暗自不安。
他明明清楚得很,他對金坎子而言,與金坎子對他而言,皆是同樣的。
在酒坊村又逗留了兩天,梅荏瑤幾乎是與他們同進同出,卻因為天草怕她胡亂說話,惹惱了金坎子,便不願再與她同桌吃飯,也不許她跟在他們的身邊。
不過梅荏瑤卻有的是方法,光明正大地吊在他們兩人身後。
天草是頭疼,但也不好再說什麼重話,免得又下了她的麵子,惹來更大的麻煩。
反正想著就是這兩天便離開了,也不甚在意。
可惜,當他聽說梅荏瑤也要去太虛觀看看的時候,他當真是懷疑自己的人生是否出了什麼差錯。比起他一臉天要塌下來的模樣,金坎子反而是完全淡定了,反正再煩這個女人也隻能這樣了,還不如將這個麻煩視而不見。
於是為了躲開梅荏瑤,天草破天荒地拉著金坎子早早睡下,還趕著起了個大早,想著趁那梅大小姐尚未追上來之際,趕緊離開酒坊村。
卻不知道是不是相處下來就能被輕易地摸準了脾氣,還是天草真的這般倒黴,才沒出幾裡路,就看見梅大小姐帶著丫鬟牽著馬在前頭等著了,還一臉笑容地跟他撒嬌,“天草大哥,你可真叫人好等。”
這下,天草當真忍不住要翻白眼了。
一旁的金坎子見了,都不免心煩氣躁,陰魂不散得就跟那個部落首領女兒似的。而且比那個女人還要討厭。遊牧部落的女兒多是熱情爽朗,江南小姐卻是無比癡纏,尤其叫人受不了的還是那大小姐脾氣,害得金坎子三番五次地差點連放符驚的心都有了。
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心有靈犀地在心裡頭希望上蒼能打救打救他們,好讓梅小姐憑空消失什麼的,卻沒有想到,等梅大小姐居然還真的被山賊給抓走了。
本來是四個人夜裡在前不著店後不著村的廢墟裡休息,天草出去找些吃的回來,誰知道才一會兒的功夫,回來的時候,彆說是梅大小姐,連金坎子的人影都不見了。天草一聞,空氣中還漂浮著些奇異的香氣,大抵是迷香之類的,不由得心裡暗叫一聲不好。
當然,他絕不至於擔心金坎子,但他知道這段時間金坎子心情特彆差,若是有人敢動主意動到他的頭上,擱平日興許還能拖著殘命過下半生,放到今日,怕是能留個全屍便不錯了。
於是他不敢多想,隻能尋著那些零散的腳印朝他們離去的方向追去,隻求自己彆去的太晚,否則真的就是隻能收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