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起,局麵竟像是被鳳皇掌握了,儘管他依然處於被挾持的境地。就連他身側的一介女子,也絲毫不見驚慌,一派閒適,座下死忠的保皇一黨朱相與解東風等人也是安如泰山,而帝師——
鎮國公終於發現不對之處。
鳳氏皇朝傳至這一代,號稱文有朱相,武有皋蘭將軍,但朝堂之中最令人防不勝防的其實不是朱相,卻是身世成迷神鬼莫測的青年帝師。
而此刻,帝師不知所蹤。
鎮國公心中隱隱有不祥預感,想到十萬大軍,方定了定心,高聲道:“先皇早年有王子遺落民間,蒙天大幸,終讓本帥尋回,今日舉事,就是為正皇統!”
“私生子?”
清鳴驚呼出聲,這劇情神展開得她不得不站起來了,一個不慎,差點蹭到刀刃。她瞪向身後,那鬼麵人身子一縮,竟將刀刃往外移了幾寸。清鳴這才滿意了,繼續問道:“私生子比陛下大還是小?出落得如何?生母可在?在何處找到的?可曾婚配?有何韻事?”
鬼麵人持刀的手一抖,竭力遏止自己扶額的衝動。
清鳴的連聲追問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顆稻草,場中緊張氣氛瞬間轉為滑稽,座下百姓無不雙眼晶亮,為親身蒞臨皇室秘辛發現現場而狼血沸騰。
鎮國公額上一滴冷汗滑落,鳳皇深感抱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拙不懂事,愛卿海涵。家教不嚴,慚愧慚愧。”
“你怎麼——”怎麼脫離刺客控製的?!
來不及問完整句,隻聽天邊一聲雕鳴,一隻白雕俯衝而下,恰恰停在鬼麵人橫放的刀麵上,親昵地磨蹭著清鳴。
“皇城之圍已解,姑奶奶沒空陪你們玩,回了。”
緊隨其後的八哥難得壓抑了自己過分清脆的嗓音,將皋蘭將軍冷淡不耐的語氣學了個□□成,連向來老成持穩的朱相,明知是八哥學舌,還是微微動容。
“哈哈,倒讓你們搶先了一步。”
雖然群眾對這一刻三變接踵而來雨後春筍般不斷湧現的神展開已然麻木,卻還是被踏月而來的帝師狠狠驚豔了一把。
公冶白手持一卷宣紙緩步趨前,躬身上呈:“此乃圍城眾上將的伏罪狀。至於刺客,已儘數伏誅,外圍影衛亦已撤退。”
他微微一笑,如明月流光:“微臣,幸不辱命。”
相較之下,鎮國公麵白如紙,虎目長闔,頹色儘顯。他早知朱氏一門那關過不了,百般圖謀,本就不為篡位,隻想傾力一搏同歸於儘,卻千算萬算算不到一手安排的刺客竟會換成了傳說中的影衛。
兵敗如山倒,不外如是。
一場變亂,來時洶洶,去時懨懨,如湯潑瑞雪,風卷殘雲。
乾戈止,宴席重開。
亂黨求饒之聲,聲猶在耳,鼓樂絲竹之聲也難免阻澀。
唯一不受外物影響的大概隻有那隻時刻保持歡脫的八哥了,它還在不斷重複著皋蘭將軍的那幾句話,爾雅聽得煩了就抽它一下。
氣氛有些尷尬。
最高領導人鳳皇整了整龍袍,發話了:“春祭豈可無舞?”
座下群臣麵麵相覷,原定的舞者是刺客,已然伏誅,後來表演的舞者是影衛,早在亂黨被押下時急流勇退了,陛下……該不會想叫他們這幫老臣彩衣娛親吧?
此時,一直默然不語的清鳴突然抬起頭,露出一抹笑容,旁人看著賞心悅目卻足以令隱在暗處的一號二號心中警鈴大作的笑容。
“方才的舞者跳得就很好呀,本以為影衛鎮日事務繁忙,竟不知也能瞞著主子編排舞蹈,真真是不知瞞了多久練了多久才有這樣的功夫,不表演完整了豈不可惜?”
字字句句含酸帶刺,一號二號頻頻中箭。
百姓們先前不知那是影衛,也沒有認真看舞,此刻恨不得再睹一遍這些傳說的風采,聽到清鳴這麼說,自是一陣歡呼雀躍。
才經曆過一場動亂還能如此活潑,皇朝民風之樂觀豁達,可見一斑。
一號:怎麼辦?清鳴小姐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二號:也怪不得她會生氣,全部事隻瞞著她一人,若不是方才我身上特製五色香糕的味道被她聞到,她還在驚恐之中。
十一:都怪你們!
眾影衛歎氣:就算清鳴小姐不遷怒,依陛下的人品,也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
影主:你們去吧。
眾影衛斜眼:那麼影主呢?
影主:嘖,還有好多文件沒批……誒,你們忙,我先走了哈。
眾影衛扶額:這貨不是影主這貨不是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