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問結束,木森陷入紛繁的思緒。
從現場來看,A受傷是筆記本電腦的散熱底座爆炸所致;從受傷的部位,可以認為:爆炸前A趴在書桌休息,或者睡著了,姿勢應該是頭部側靠在左臂上,右手放在左手上,所以爆炸時形成傷口範圍才會如此,部分細小、鋒利金屬碎片的確帶有血跡,證實應該是爆炸形成的碎片造成皮膚表麵傷痕;電腦底部外殼在爆炸高溫衝擊下形成放射狀的焦黃色斑。此時醫院通知A已脫離生命危險,木森就安慰大家在大廳內休息等待刑偵人員。
目前分析得出的結論:散熱底座是意外爆炸。看似合理,不過存在三個問題,第一、案發時房間內獨特的氣味;第二、散熱底座爆炸產生的威力;第三、電腦底部外殼散熱去燙手的溫度。重新來到案發現場,充斥的怪味幾乎散儘,恩?木森發現電腦底部溫度依然很高。如果現場勘查初期發現的燙手溫度是由於爆炸瞬間引起,那過了一段時間溫度還會很高麼?或者說明電腦底部的持續高溫不是,至少不全部是爆炸引起,有可能電腦本身處於高溫狀態,所以底部散熱區才會持續導熱。想到這裡,木森刮了刮散熱區的空隙,許多黑色顆粒掉落下來,類似泡沫的多孔材料。意外的發現讓木森產生職業直覺:如果這次爆炸不是意外?。
這台電腦的散熱區全部集中在底部,可能正因為如此,A才會選擇外置散熱底座,加強散熱效果,可是為什麼在散熱區的空隙中塞滿了顆粒,自然形成麼?不太可能,如果是人為,目的會是什麼?造成散熱不良,會形成高溫?高溫?!一個念頭閃現在木森腦海中,“如果散熱底座不是自身爆炸而是外界所致,比如與散熱底座接觸的筆記本電腦底部高溫,那------”,“等等,散熱底座本身就用來疏導電腦運行時產生的熱量,保護處於底部位置的硬盤、主板這些關鍵部件,所以高溫對散熱底座是理所應當,怎麼會爆炸?果真是質量問題?”。疑惑如流水瀑布,接個出現。“散熱底座和筆記本電腦底部之間也不是完全接觸,有空隙使得空氣流通,所以才能降溫,所以就更不可能是因為電腦底部的高溫導致散熱底座爆炸,哎呀,我真是。”木森拍著腦袋,為剛才的奇怪推論感到可笑。不過僅僅由小馬達小電機、銅線、塑料葉片構成的散熱底座,能將其表麵覆蓋的金屬外殼炸得四分五裂麼?這種事實難以讓木森接受,看著地上焦灼痕跡的塑料碎片、漆皮剝落的金屬碎片,能想象到爆炸當時那種高溫和衝擊力,這些在暗示爆炸可能沒有意外這麼簡單吧?!但缺乏線索支持木森下一步的思考方向。“真的是多疑了,我?”木森陷入矛盾。
“高溫、爆炸、電腦、散熱器”木森反複念叨。擺弄著散熱底座的殘骸,木森試圖根據大的部件和缺損邊緣複原散熱底座的原樣。發現大的金屬碎片上有許多細小但肉眼可見的小孔,部分小的金屬碎片也有規則的弧形邊緣,推測扇葉表麵的金屬外殼應該布滿了微小孔道;扇葉底部的殘緣顯示散熱底座應該是封閉的;扇葉四個側麵內部有裝飾用彩燈及裸露的電線殘留。所以這台散熱底座是半封閉的設計,即扇葉頂部由金屬外殼覆蓋,頂部及四周側麵上半部留有通風孔,底部及四個側麵由塑料外殼完全封閉,形成一個局部空間。
“電腦底部的高溫,電腦與底座的空隙,底座的半封閉空間。三者之間有聯係麼?”木森百思不得其解,“假設這是一起對A實施的謀殺案,可是能影響殺害A的因素太多而且事實證明凶手以失敗告終:第一、怎麼控製爆炸時機,爆炸發生時,A完全有可能不在房內,第二、即使能通過某種方式使A呆在房間直至發生爆炸,但爆炸威力不足以波及整個房間,A完全有可能處於離電腦很遠的位置,難道凶手真的寄希望於飛濺的碎片?第三、即使A離電腦很近,就能保證爆炸殺害可以成功麼?第四、假如今晚酒宴後A就沒打算欣賞音樂,難道凶手還會引發爆炸?第五、即使A肯定會開啟電腦欣賞音樂,有可能也不止A一人,比如D女士,難道也是殺害目標?”,“可是沒有疑點顯示我們中間有人與A、D都有關係,最初的自我介紹、酒宴中的談話、詢問的筆錄都沒有線索。”“難道什麼原因迫使凶手不得不這樣做?”,“奇怪,怎麼會這樣?”木森疑雲密布,“或者目標一開始就不是A???”。
連串的假設追問讓木森不自主的得出這個結論。排除所有的不可能,最後的不可能也將是必然。木森一直牢記這句經典台詞。“目標不是A,就是另有其人?”木森望著昏睡在大廳中的各位,立馬打消了這個念頭。“是A自己傷害?”木森開始懷疑,“不過她真的會這樣做?”。木森知道在安頓C時與A的那番對話,流露出的真情實感絕對不是偽裝,也絕對成為不了A發生自我傷害的動機。“到底會是誰?”木森有點抓狂,“不是A,不是D,也不是其他人,更不可能是C和我,那目標乾脆就不是人嘛。”木森有點情緒失控,最後的結論讓人戰栗。漆黑的夜晚,孤零零的彆墅,醉酒的眾人,木森一陣毛骨悚然,“等等,這麼推導下去就快變成懸疑劇了。”
“恩,對了,如果不是人,還有可能會是------。”木森覺得散落的線索逐漸串聯起來,“是筆記本電腦,如果確實是電腦,這樣,也就不存在之前設想的種種乾擾因素,而且通過散熱器的意外爆炸,導致對A的傷害,都可以完全吸引其他人的目光,誰也不會想到真正的目標會是電腦。”“A是安全顧問,電腦中說不定會存放了某些商業機密,這些資料對凶手有不利影響,動機上可以解釋,所以爆炸可能真的不是意外。”“不過,怎麼產生這種破壞電腦的爆炸威力,又不會引起致命的傷害?A的受傷或許在凶手計劃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