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聽雨看她一眼,神色間略有不耐:“從前就說你性子急躁,怎的如今一點長進都沒有?”
那人有些不解,被李聽雨平白說一通,心裡又有些委屈,但又礙著李聽雨太傅之女的身份不敢反駁於她,隻得咬牙將情緒壓下去。
還是一旁另一女子出來打圓場:“聽雨說得不錯,想見明曦的不止我們,肯定有人按捺不住先遞帖子,我們等著便好。”
說著,有人好奇道:“說起來,這帖子要遞到哪裡去?我們隻知曉這姑娘姓甚名誰,卻並不知道她是誰家的姑娘、家住何處啊?”
方才那個提起太後表侄女沈姑娘的人,此時神神秘秘接了話:“我聽聞這明姑娘,就住在秦王府裡。”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驚,還有人捂住嘴低低呼了一聲:“他二人雖有婚約,卻到底還未成婚。還未成婚便住進秦王府,這人——可真不要臉。”
“許是得秦王愛重也說不定呢?”
“再怎麼愛重,哪有成婚前就把人接入府中的?”
“說到底隻把人當個玩意兒吧。”
幾人說著,有一人忽然發覺李聽雨麵色沉沉,並不好看,便趕緊使了個眼色,讓大家莫再猜測了。
另外幾人也笑著打哈哈,有意無意間將話題扯遠了。
李聽雨猜得不錯,短短兩日,秦王府便收到了許多帖子,無一例外都是給明曦的。
明曦看著這些帖子,頭疼不已,一時拿不定主意,問穆華景道:“這些宴請,我去是不去?若全推掉了,好似也有些不妥?”
穆華景剛從屋外練劍回來,聽得明曦問他,便大步走到她身邊,一手提劍,一手拿起幾張看了看,而後挑了一張出來單獨鋪開,指尖不輕不重點了點:“去這個,其餘不必理會。”
明曦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大致掃了一眼,看清落款處是榮王府的嘉筠郡主。
明曦對嘉筠郡主有些印象,榮王是先帝的親弟弟,膝下三子一女,對唯一的女兒很是寵愛,太後也喜愛這個小輩,常常召入宮中陪伴解悶。從前明曦去太後宮中時,遠遠見過幾眼。
不過那時明曦身份尚不明朗,從未上前與她說過話。
見明曦猶豫,顯然不想參與這些京中夫人小姐的聚會,穆華景多解釋了幾句:“嘉筠性子溫厚良善,此番邀你,多半是出於好奇,並不會為難你,且席間若是有人刁難,她還能護你一二。”
明曦雖在京中多年,可從前從未結交過哪家女眷,頂多見過皇帝的幾個後妃,對這樣陌生的場景,實在是抗拒。
見她不喜這樣的場合,穆華景將長劍放在桌上,上前一步將人抱在懷中,溫聲道:“我知曉你並不想去,但如今賜婚的旨意已下,你將會成為我的王妃。往後還會有許多宴請,秦王妃不能不出現,不如現在便挑幾個氛圍輕鬆些的,也好早些適應。”
說罷,他似乎猜中了明曦在擔憂什麼,又道:“有些人從小便跟著家中人參與這些,已經能遊刃有餘左右逢源,你不必跟這些人比。你隻需記得,你是未來的秦王妃,不想理會的人便不理會,跋扈些也無妨。”
穆華景此言,說中了明曦心中擔憂。
她雖長在京城,卻從未接觸過這些高門貴女,也從未去過這樣的場合,她擔憂自己不知其中規矩禮數,落人笑柄。
更何況如今她代表秦王府的見麵,若真鬨了笑話,隻怕皇帝太後那邊不好交代。
此時聽了穆華景這話,明曦不由得好笑:“不理人,又跋扈,那一場宴會下來,人人都要道秦王娶了個粗鄙女子。”
這話本是一句打趣的玩笑,明曦不過隨口一說,哪知穆華景俯下身來,一手撫上她麵頰,神色認真道:“你璨若牡丹嬌若芙蓉,哪個不長眼的敢說你粗鄙?”
明曦抬眼看他,就見他一雙墨色眼眸中滿滿都是她,神色真摯,並無半點作假。
明曦本想笑話他情話張口就來,可望進這雙眼裡,她卻忽地不知該說些什麼,麵頰也一點一點燒了起來,有些不敢看他。
於是明曦偏過頭去,抬手去推他胸膛,岔開話頭道:“好了好了,我去便是。你趕緊去洗洗吧,剛練完劍一身臭汗。”
穆華景卻巋然不動,繼續方才的話題道:“若真有人為難你,你不必怕,你要記得,你背後是秦王府。”
這便是明晃晃的要為她撐腰,護短到底了。
明曦仰著臉看他,忽然間像吃了顆定心丸似的,方才那些猶豫與忐忑,全因穆華景這句話而消失不見。
她點了點頭,應到:“知曉了,若是有人為難我,我便搬出你的名號為難回去。”
說罷,又捶了他胸膛一拳:“快去洗洗吧,你好臭。”
這一拳的力道在穆華景看來與撓癢癢無異,見懷中人一張芙蓉麵染上緋色,就連耳尖也泛了粉,穆華景哪裡還想放手?
又忽地玩心大起,抬手將明曦按進懷裡,低聲笑道:“哪裡臭了?”
明曦沒有防備,腿一軟便撲進他懷裡,而後便聽得穆華景這句話,耳尖幾乎要燒起來。
他身上有著清新的皂角香氣,夾雜著一層獨屬於他的淺薄汗味,卻並不讓她覺得難聞與討厭。
反倒讓她想到穆華景方才在院中練劍的利落身影。
明曦覺得自己一顆心砰砰直跳,簡直要不受控製了,手忙腳亂的推開他,不敢再看他一眼,有些語無倫次道:“快去吧!”
見她當真是害羞了,穆華景也不再鬨她,起身就要去淨室,一麵走一麵問明曦道:“皇兄給你安排的新身份,可記住了?”
聽他說起這個,明曦點點頭道:“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