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筠和交好的小姐們說著話,起先並未注意到這邊,待聽得眾人隱隱約約起哄,又被小姐妹拍了拍手臂,轉頭一看,見宋靈玉冷著一張臉,顯然是覺得被冒犯了,便趕忙打圓場。
嘉筠開了口,那些人便見風使舵,不著痕跡地岔開了話題。
明曦覺得這宴會無趣得很,尋了個借口,起身去後邊兒院子裡透透氣。
剛踏入後麵的院子裡,便看見宋靈玉站在不遠處湖畔涼亭中,手中攥著一把什麼,正有一搭沒一搭地往湖裡丟。
想來是在喂魚。
明曦思索一瞬,便轉了方向,往涼亭走去。
不論如何,宋靈玉方才為她說了話,明曦不想讓鄭貞紜那蹩腳的挑撥得逞。
在明曦快到涼亭時,宋靈玉便看見了她,見明曦越走越近,顯然是有話要同她說,便隨手揚了手裡剩下的魚食,轉過身來倚在欄杆上,等著明曦過來。
明曦還有些拿不準宋靈玉對此事的態度,待踏上台階,一抬眼,對上宋靈玉似笑非笑餓眼眸,明曦心中忽地安定下來。
她有一股強烈的直覺,宋靈玉對她無絲毫惡意。
不過直覺歸直覺,解釋的話還是要說。
明曦提著裙擺上了台階,行至宋靈玉麵前站定,開門見山道:“方才席間鄭姑娘的話,還望宋姑娘莫往心裡去,就如我方才所言,才名非一人評判,亦非一人能左右。宋姑娘若擁有的東西,豈旁人一兩句便能奪走的?”
宋靈玉笑了一笑,也不打算同明曦兜圈子:“明姑娘若想,亦是我所想。”
說罷,二人抬眸對望,相視一笑。
許是明曦如此坦然的原故,宋靈玉的語氣也輕快起來,她轉過身去趴在欄杆上,看湖裡的遊魚搶食,笑道:“再說了,鄭貞紜想要挑撥,也挑撥錯了地方。這‘京中第一美人’不過是個虛名,有了這個虛名,反倒還要被一些紈絝子弟評頭論足,這虛名我也不稀得要。”
說罷又道:“更何況,有長姐珠玉在前,我又如何敢擔得起這個名號?”
宋靈玉說到自己長姐時,語氣中滿是向往之意,不難看出她很是尊敬這位長姐。
這卻讓明曦犯了糊塗,她眼下隻知曉宋靈玉性命,卻不知曉她是哪家小姐,更不知她家中有何人,這位“長姐”是誰,更無從得知了。
宋靈玉像是看出了她的困惑,略略解釋了一二:“你剛入京中,不了解也是正常,我長姐是宮中貴妃。日後你若是同秦王入宮,也許能遇見我長姐,待你見了她,便會覺得今日鄭貞紜拿‘第一美人’這種虛名來激怒我,是有多麼可笑了。”
聽宋靈玉如此說,明曦不由得對這位宋貴妃充滿了好奇,正想著宋貴妃該是怎樣以為風姿卓絕之人時,又聽得宋靈玉繼續道:“說起來,我同嘉筠能偏袒你一二,可你若是不言不語,雖說清者自清,可放在那些拎不清的人眼裡,便是你膽小怕事,更或是在秦王府中不受重視,這樣一來,誰都敢爬在你頭上踩一腳。”
明曦略一點頭,宋靈玉這一番話說得有道理,眾人不敢開罪秦王府是不假,可若她們認為秦王根本不會為她出頭呢?
本就有人不滿這樁婚事,若是再讓人認為秦王府不護著她,隻怕誰都要來陰陽怪氣幾句。
宋靈玉好心提醒她,明曦也承她這個情,道了一句“多謝”。
見明曦乖乖巧巧應下,宋靈玉不由得對她更有好感,又多說了兩句:“方才鄭貞紜說我與秦王的那些舊事,你莫往心裡去,隻不過是從前長姐打趣玩笑了幾句,陛下和秦王並未當真,我對秦王也未曾有那些心思。”
方才鄭貞紜的確提到了這個,不過這些話怎麼想都是在挑撥,明曦本就沒往心裡去,眼下見宋靈玉說起,更覺她坦誠,笑著點了點頭,卻又想起了什麼,問道:“方才鄭貞紜說這些話時,我見你臉色不大好,原以為你介意這些事情呢?”
宋靈玉“嗤”了一聲道:“我是覺得那鄭貞紜說話太厭煩了。”
說罷,二人對視一眼,不由得都笑出聲來。
宋靈玉笑了幾聲,似乎覺得這樣有些失態,拿帕子掩了唇,眼角的笑意卻依舊壓不住,索性又不掩飾了,對明曦道:“方才鄭貞紜對你的敵意你也瞧出來了,她多半是在為李聽雨出頭,李聽雨方才你也見過了,從前一心想嫁入秦王府,如今被你捷足先登,隻怕心中難平,你對上她時,還是小心些。”
二人又說了幾句話,便覺出來太久有些不妥,明曦便先起身,會宴席上去了。
待明曦走遠,宋靈玉身旁的小丫鬟遲疑道:“小姐,她真的是秦王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嗎?怎麼大家都敢明嘲暗諷兩句?”
宋靈玉垂眸看著腳下的遊魚,又抓了一把魚食丟進去:“長姐讓我護她一二,定然是有考量的。既然長姐覺得她得秦王府重視,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