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上來,用鎖骨作那酒盅,乘好了,喂給我喝。”
李傾不敢相信那神情淡淡的女人竟可以一口氣說出這般驚世駭俗的言語,以至於他都忘卻了後腰處輕佻的手掌那一拍。
淅淅瀝瀝的酒水倒灑了。
顫抖從鎖骨傳遞到了尾椎,李傾漲紅著臉,說了一聲:“喏,妻主大人……”
女人啃上了他的鎖骨,李傾被那牙齒尖銳的磕碰刺得渾身一個激靈。
他忍不住伸手撫摸懷裡杜絕的頭顱,隱念升起——
或許今夜,他便可以偷走杜絕煉氣六重的靈田,練得個陰陽法訣小成。
然而,下一刻,念頭被喉嚨上緊掐的手打斷。
失憶的杜絕並沒有意識到李傾心裡那一股隱秘的惡意,倒不如說她沉迷於唾手可得的美色,先對李傾發了難。
“讓你靠過來坐,誰讓你紮馬步?”杜絕皺著眉頭,掐著李傾的喉嚨便往下摁。
李傾驚呼一聲,向前懷抱住了杜絕的頭顱,便失力往下坐了個結實,就在杜絕的大腿上。
這情形當真羞不可言,杜絕端坐在椅子上,李傾像個大孩子似的麵對著她,跨坐在她懷裡,又將她的臉正擠在胸膛間。
胸口似乎有被微熱的呼吸噴到,李傾磕巴說:“我我我,我隻是不想壓到妻主……”
好歹是個勁瘦精壯的大小夥子,雖長得和善有福氣了些,臉嫩卻不代表身量不沉。
杜絕隻感覺自己似乎抱習慣了男人,她熟練地掂了掂懷裡的男子,隨意道:“沒多重,還挺好的。”
李傾被杜絕顛得睜大眼,說不出話來。
杜絕就這麼站起來了,嚇得李傾像是上樹的猿猴一樣用雙腿死死環著攀附著她,生怕不小心摔下。
看了看外麵天色不早,繁星漫天,杜絕道:“是去臥房?還是就此把你放下?都由你選。”
李傾耳根子燙得要命,他像一艘無處停靠的孤舟一樣,隻能死死抓牢唯一的船錨——
雙臂環住杜絕的整個肩背,李傾將腦袋埋進杜絕的頸窩,在她耳邊說:“臥房……我鋪好了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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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夜,戎貅策馬兼程,馬蹄颯踏——
他半刻不敢歇息,隻為儘快趕往那可能有主人杜長柔蹤跡的開安縣穀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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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他隨杜長柔探查杜絡屍體,卻忽遭異變。
杜絡屍體如平地驚雷一般砰的一聲炸開,戎貅甚至還沒來得及伸手觸碰主人,便失去了意識。
在醒來,周遭空空如也,隻有溪邊潺潺的流水聲,以及一片猩紅狼藉。
戎貅腦袋像被狠厲敲擊了一下似的渾然忘了自我,他隻顧著順著溪流不斷找尋,卻無論如何也尋覓不到主人的半點痕跡。
戎貅驚慌極了,他奔襲著往前,從疾跑,到快走,到腳掌血淋淋的,不時跌倒,再到雙腳徹底站不起來隻能向前爬。
當他最後一身狼狽地爬到開陽縣府衙求救時,已過去了數天。
隋青很快著手派人順著戎貅所述的杜長柔失蹤的那一整條水係巡查。
姬蔭身邊帶了點子奇異能人,最終查到了太行山西麓的某片山穀,便不了了之。
那位身懷奇異稟賦、負責探索杜長柔氣息的幕僚搖了搖頭道:“對方或使了些隱匿氣息的大能手段,尋人法術都無處可施。”
如此,隻能用最原始的方法的法子,在每座郡縣的城門安插留意此時的守衛,觀察進出過路的行人,實在不行,便接著挨家挨戶每座村落去找。
若主人還康健,定會先去尋找有人煙所在之處。
隻希望她不要迷失於莽莽深林之中,無人問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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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安縣離開陽縣不遠,聽到有疑似杜長柔的人的蹤跡出現在開安縣城中,戎貅當夜便一刻不歇地直奔開安。
縣內早有人接應,是姬蔭麾下的人。
她們告訴戎貅,白日那女子與一男子親昵相伴,攜手閒逛於開安街巷中。
戎貅聽言,神色晦暗不明,問道:“你可知她們出城後去了何處?”
姬蔭麾下的人道:“我已在那男子身上下了追蹤粉末,無色無味,唯有我等能探蹤。”
不愧是皇太女手底下的人,見戎貅是異族樣貌也不倨不傲,行事縝密謹慎,態度謙卑。
在前人帶路指引下,戎貅不眠不休地啟程上路,焦躁的心急切不安地跳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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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唏律律——”
伴隨著一聲馬兒嘶啞的長嘯,戎貅翻身下了馬。
他無暇顧及其他,闖入那一座精巧雅致的山村小院中。
推開房門,借著朦朧的月光,戎貅望到了裡麵的一雙男女,情不自禁地一下子瞳孔放縮。
那是他心心念念的主人……在和一個男子,如交頸鴛鴦一般摟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