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百裡軻跑得滿臉淚水,一路跑一路擦,卻怎麼也擦不乾淨。
他又跑回了那條熟悉的小道上,景色依然宜人,此刻卻沒有能陪在他身邊的人了。
他蜷縮著坐在一旁的樹下,無聲流淚。
他好沒用。
他幫不上母妃,還一直拖母妃的後腿。
母妃是因為他才去討好父皇的。
原本對父皇出現的喜悅如今早已轉變成對自己的厭惡。
他討厭父皇!討厭他從不在意自己,討厭他讓母妃受苦,討厭他總是一副關切的模樣……
他無力地哭泣著,似乎這樣就能把內心的憤怒全都倒出來般。
少年身子微顫,麵前卻傳來一道熟悉又溫柔的柔和男聲。
“殿下,您怎麼了?”
少年猛然抬起頭來,淚眼朦朧地看向來人,雖然看不清,但他幾乎不用猶豫地認出了對方是誰。
“小海子,我是不是好沒用?”
一張小臉哭得更慘了。
吳海見狀,手忙腳亂地掏出手帕給百裡軻擦眼淚,心中卻莫名竊喜。
殿下這副模樣隻有他能看見。
他怎麼能放過?
吳海小心翼翼地將少年抱進懷裡,神色緊張,嘴角卻在暗處微微勾起。
他的聲音溫柔似水,似乎能輕易安撫少年的情緒。
“怎麼會呢?殿下。”
“殿下是奴才見過最厲害的男子漢。”
吳海說得堅定。
抱住少年的手臂莫名緊了緊。
百裡軻聞言,哭得滿臉淚水,卻又輕輕地笑了一聲,停頓了一瞬,隨後嘴角又往下彎,“小海子,你說謊。你隻是說好聽的話騙我。”
“殿下,奴才怎麼會騙你呢?”
吳海無奈道。
百裡軻似乎哭得有些急促,開始不斷打嗝。
說話也變得斷斷續續。
“可我幫不了…母妃,也不能像…彆的皇子一樣得到…父皇的注意,得到…父皇的重用。”
“小海子,怎麼辦啊,我不想當……這個皇子了。”
吳海幫百裡軻順著氣,讓他不再打嗝
聞言卻猛地一頓,隨後他站起身來,又小心翼翼將不再打嗝和哭泣的少年扶起。
“殿下彆說這種喪氣話,貴妃娘娘聽到會傷心的,殿下不是沒用的人,殿下隻是還小,長大了就可以幫貴妃娘娘了,不是嗎?”
“可是,小海子,太子哥哥在我這個年紀就已經文武雙全,整個大齊都知曉他的名聲了。可我還是這副沒用的模樣。”
百裡岷失落地將頭靠在吳海身上,似乎像尋求一個支點。
“殿下,我的好殿下啊,您何必跟太子殿下比呢?您是您自己,不是他,您是獨一無二的殿下,不是什麼沒用的人。”
“殿下不要再妄自菲薄了,奴才還沒聽說過柳太傅口中的‘得意門生’會是一個沒用的人。”
“殿下要變得更堅強,更無堅不摧,更勇敢更聰明,才能保護好貴妃娘娘,才能幫到貴妃娘娘。”
“不是嗎?殿下。”
吳海話音未落,就感受到懷中少年那變得堅定的視線,終於鬆了口氣。
“小海子,謝謝你。我會努力的,為了母妃。”
吳海搖頭,柔聲安撫著少年。
“殿下不用謝奴才,奴才剛剛隻是說了些心裡話而已。”
直到少年恢複了理智,收斂了臉上的情緒後,吳海才鬆了口氣。
內心方才的狂喜是陰暗的,見不得人的情緒。
吳海心懷愧疚,對待少年也變得更加溫柔。
夜幕降臨,皇帝因著皇後的邀約,終於沒有留宿在朝露宮。
明貴妃派人來尋百裡軻時,百裡軻哭累了正窩在吳海懷裡安穩睡著了。
吳海拒絕了他們的好意,抱著少年回了宮。
一路上燈火偶有暗處,吳海也走得更加小心,隻是懷裡的少年依舊安穩地睡著。
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被抱起。
夜晚是有些冷的。
明貴妃攏著披風,滿眼焦急在看見吳海懷中的少年後,突然消散,心裡一鬆,腳下幾乎站不直來。
百裡岷在床上就沒消停過,她腳步虛浮,差點摔倒,所幸的是扶住了身側的宮女。
“軻兒他怎麼哭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