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客卿不要這麼緊張。”魏尋書忽然笑了，“我也隻是提到這件舊事而已。”

他笑眯眯地彎腰拾起木桌右側的一卷書冊：“況且嚴格來說，小盛大夫倒也不是自願的。”

陸贈秋頓了一下。

“約莫是十幾年前，當時的臨安城六扇門剿滅了一處拜神教傳教點。奇怪的是，在駐點處發現了十幾個臨安城的孩童，據說已經在那住了有半年之久。而奇怪的是，拜神教口口聲聲說這些孩子是掠來的。但奇怪的是之前，城內也並未有人報案孩子走失。”

魏尋書將書卷遞給陸贈秋：

“當年被剿滅的事倒是在官府、六扇門處的案冊上記得清清楚楚。隻可惜關於那批孩童的名單，卻丟了蹤跡。我翻遍了那年所有的遺留筆墨，也隻翻到半張殘留的名單。”

接過殘破的書冊，陸贈秋視線在墨字上快速滑過。但見盛行雲三字清清楚楚地印在上麵。

再往下，一個常字整整齊齊地列在姓氏一欄。往後，則是一條鋸齒狀的裂痕——名單至此斷掉。

臨江仙和火之高興也正爭先恐後地湊過來。

常？

正忽地想起那日盛行雲一語嗬退常北的場景，臨江仙猶豫道，“不會小盛大夫就是那時候和常北認識的吧？”

火之高興摸摸下巴，“按照遊戲的一貫劇情，應該是這樣的。”

魏尋書奇怪地看了火之高興一眼。陸贈秋沒壓住嘴角的笑。

因著係統的屏蔽機製，估計魏捕頭聽到的是：按照-嗶嗶-的一貫-嗶嗶-，應該是這樣的。

陸贈秋正色接著道：“魏捕頭既然這樣說，難道是因為小盛大夫醫術算得上高超，便懷疑盛行雲與那所謂的天眼丹有關嗎？”

“我隻是一個懷疑而已。”魏尋書這才肅然，“隻是陸客卿既是隱刀門老掌門指定的客卿，我才格外相信陸客卿罷了。故而特此相告，如果要是發現有什麼，還要麻煩陸客卿了。”

隻是如此？

陸贈秋眉頭微皺，忽地想到那把劍。

“說起來，我也確有一事。”她回頭從臨江仙那取出黑布包裹的長條形物品，轉身遞給魏尋書，將那日潭山的事情如此這般地說來。

最後，隻是將閣主那一段隱去，說是自己借著機會，這才偶然逃出生天。

魏尋書將那細絨黑布快速揭開，那除血跡處外依舊閃著寒光的【鋼製長劍】便完整地出現在他眼前。

他雙眼微眯，快速地將長劍翻看一遍，最終視線定格在劍格上，細細地摩挲了幾下。

“應該是臨安城西那家永安坊的製品。雖然做工精致、不是凡品，但這樣的長劍數目恐怕不是小數，排查起來恐怕是需要一定時間。”

“如果陸客卿不介意，不若這把長劍便留在六扇門，明日我即遣一隊人去永安坊。”

陸贈秋點點頭表示沒有問題，又嘗試開口問：“另外，不知道魏捕頭可曾聽過一種名為千年冰的寒毒？”

魏尋書將長劍包好放置一旁，旋即想了想，頗為篤定地回答：“雖從未耳聞，但六扇門近日正在翻閱舊時書錄，如果有這種千年冰的記載，我第一時間通知陸客卿。”

“好，多謝魏捕頭。”陸贈秋本就沒抱著什麼希望，她道：“那長劍一事也交給六扇門了。”

四人又聊了一些臨安城內的事情，待窗外夜色漸濃，魏尋書才送陸贈秋一行人出了六扇門：

“今日耽誤了陸客卿不少時間，還請多多見諒。無論是長劍還是千年冰一事，我都會留神的。”

陸贈秋點頭表示自己也會留神與拜神教相關之事，而後回了一禮，正要行上馬車，卻聽魏尋書又叫住了她，笑吟吟道：

“差點忘了一件事情。近日天衍閣的林閣主同越副閣主都已入住臨安城。六扇門遞上的拜帖卻收到了婉拒，如今隱刀門掌門已前往應天府，眼下這些事情，應該都是陸客卿在處理吧？”

“我也是初到臨安城，這些事情雖然名義上歸客卿處理，但我與掌門溝通後，還是交於了門下他人，具體事宜我確實是一概不知。”

陸贈秋猜不到魏尋書問這話的意圖，試探道。

實際上她為了隱藏林閣主在隱月軒的事實，也按舊例讓門下子弟去天衍閣送了拜帖。

“我這樣問倒沒有其他意思，隻這次天衍閣閉門不見客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如果閣主那邊有什麼動靜，也希望陸客卿及時告知。”

陸贈秋挑眉，“喔？”

“那位閣主名列千秋榜上第二的位置已有多年，據說劍術精絕到近乎仙人的水準，魏某也是執劍，故而對林閣主仰望已久。”

原來如此。

看來這些江湖人對林儘挽的崇敬，也不比那些玩家遜色多少。

……

與魏尋書告彆後天色已徹底黑下來。三人未乘馬車，因著想要一覽臨安夜景的緣故，反而是選擇了步行的方式走回隱刀門。

走著走著才發現臨安城內竟起了一層霧氣。離小重山愈近，那霧便愈重。

“這個地形這個時間，出現霧是不是有什麼專有名詞？用一下你貧瘠的地理知識分析分析。”

臨江仙拍拍火之高興肩膀玩笑道，顯然沒把這霧放在心上

火之高興撇撇嘴拍掉臨江仙的手：“都是高中知識啦，我哪還記得。”

夜深霧重。此刻本是夜市繁盛的好時間，卻大抵是礙於這滿城漂浮的霧氣，原本在小路兩側開張的商販此時沒了蹤影，往日的人聲、酒香、燭燈已全不見了。

隻有哪家屋內燃著的燭光透著窗紙露出一絲一縷，讓前路不至於顯出似這霧般凝重的黑。

拐進隱刀門大門時，陸贈秋無意向身後的城牆撇去——極密的霧氣從高聳的城牆上泄下，恍如瀑布一般。

不知為何打了個激靈。

她下意識去摸腰間的金刀，本以為會沾到一手水珠，卻碰到了一個冰冷柔軟的東西。

是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