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贈秋以為是閣主沒聽清楚,於是重複道,“是,我差人去六扇門也送了一份。”
林儘挽聞言點點頭,仿佛方才隻是她隨口一問:
“不坐下喝杯茶麼?”
陸贈秋順勢坐在小案旁,斟了一口茶水後明顯放鬆下來,話出口也愈發流暢,“我此次前來,是想請教閣主一些武學的事情。”
“但說無妨,我尚且略通武道之事。”林儘挽用杯蓋刮去浮沫,靜靜聽著。
“閣主或許也推究過刀術?那日晚我聽閣主曾說,大衍刀法的坤三式容易傷到自己。”
“《大衍刀法》是天衍閣的不傳之秘,雖不知你從何得來,但它確實是適合金刀的最好刀法。”閣主泰然自若,卻是對陸贈秋得到這份不傳之秘沒有半點不忿。
“它是天衍閣的鎮閣刀法,我作為閣主又豈有不通之理。”
陸贈秋聞言被茶水嗆了一口,強忍著沒咳出來。有苦難言也,她總不能《大衍刀法》說是從數據庫裡偷來的。
“既然如此,我是問對人了。”將《大衍刀法》的來曆含糊過去,陸贈秋索性直接問道,“我也正想請教閣主這套刀術的奧妙。這幾日不知為何,我再難以複現那晚月下一刀。坤三式無法完全施展出來,內力也沒有什麼提升。”
聞言閣主放下茶杯,是肅然的樣子,沉吟片刻才道,“陸客卿,是初入武道不久罷?”
“是。”陸贈秋歎道。心道論起來哪裡是不久啊,是一共也沒幾天。
“我七歲時初入武道,至今二十載。”林儘挽卻沒有任何驚訝的神情,回憶道,“七歲那年我第一次提劍,往後五年,我卻沒有學過任何一招劍術。”
小陸客卿聞言訝然,“閣主難不成,是練了五年的劍式?”
《千秋江湖》中的功法,都由“式”組成。編合後的殺招,往往能在原本“式”的基礎上讓殺傷力翻上幾倍。
“是。”林儘挽點頭道,“基廣難傾,根深難拔。任何功法招術,都離不開最簡單的‘式’。”
“以刀為例,即有最根本的十三式,為挑、截、推、滑.....我那日觀陸客卿的刀,仿佛是未曾學過這些。”
“正是如此。”陸贈秋聞言歉疚道,“之前僅是憑著神器和刀術,來逞一逞強。”
“刀主霸道,《大衍刀法》的刀一同乾二一般,全在一個‘氣’上,對技巧的依賴卻不強。但往後的七招刀術,是熟能生巧......”林儘挽解釋道,“恐怕根基不穩,才是陸客卿現在最大的問題。”
說著,閣主忽然站起身來,“走罷。”
陸贈秋聽得津津有味,忽聞閣主此言微微一愣,“去哪?”
“去演武場。”林儘挽麵色平靜,“紙上談兵,多說無益。”
這是要教她的意思。
小陸客卿受寵若驚,“已經打擾閣主這麼多時間,怎麼好意思......”
“我從不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浪費功夫。”林儘挽坦然。
陸贈秋微怔。
......
“劈,重在‘刀勢’。”林儘挽白皙修長的指節握緊刀柄,一雙淡褐眼眸凝光如鏡,正在這午後的熾陽下熠熠生輝。
內力流轉,她攜著如山般重的氣勢一步向前,倏地劈出一刀!
雖是閣主隨手在兵器架上抽出的普通長刀,卻在其手中也恍如神兵一般無往不利,勢若千鈞。
陸贈秋在旁看得愣神,隻讚慨不愧是當今的千秋榜第二。
她仔細回憶了閣主的動作,許久才手提金刀,嘗試向前模仿。那“劈式”也果真有了幾分雛形。
林儘挽微微頷首,但依然道:“還不夠。”
還不夠。
小陸客卿靈光忽現,她調出後台,將閣主方才一刀的錄像導入係統,開始進行數據分析。
所謂技術改變生活,數據成就武道,科技才是第一生產力嘛!
在確認出刀角度、分解速度以及手腕用力程度後,陸贈秋開啟係統輔助,嘗試1:1還原出刀。
“轟——”
果然成功複刻!
“這刀......”林儘挽見狀卻微皺眉頭,雖是對上了小陸客卿的滿臉疑問,但仍直言道:“有形無意,頗為奇怪。”
陸贈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先前等級卡住無法提升時,她便有感這遊戲似乎並非像普通網遊的升級打怪一般簡單。如今這刀式雖然能在物理意義上做到百分百的相似度,但確實失了那股“意”。
她再次憶起魏捕頭的話:“不付出任何代價而可以達到無數人渴求的境界,這是什麼樣的道理?”
還是得一刀一刀踏實來啊。
陸贈秋並未氣餒,反倒被激起了勝負欲。自己初入武道,要想和拜神教抗衡難免還有很長一條路要走。她初來此地即獲傳奇功法和神器金刀,已然比大多數人幸運多了。
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呢?
她依照林儘挽的話微調握刀姿態,精神抖擻地再次劈刀,過了半盞茶的時間,長進似乎仍有些微小。
忽有淡卻綿長的檀香味襲來。
陸贈秋未握刀的左手小指微動幾下。
想來是閣主為了看她動作的誤處,站得離她近了些。
“不必在意是否會傷到我,出刀即可。”林儘挽聲音依然泠如清泉,“心若山重,刀如虎雄。”
這是“劈”字的訣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