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像圈了一汪清湖水的眼裡倒沒有恐懼,隻有些戒備。
明叔在大少爺出聲時,便藏起了所猜測到的事情而泛起的波瀾,又恢複了先前的頗激動神情。
雙眼發光盯著那半顆腦袋,恨不得一步衝上去。
忍住了那激動的心情,明叔朝樓梯上的團子鞠了個半躬,“少小姐您好,”
抬起頭麵帶熾熱卻很慈祥的笑臉,“以後由我服侍您的生活起居,您的一切需求我義不容辭。”
他朝前一步,依舊鞠躬抬起下巴,目光堅定而懇切——“請您,選擇我。”
羽霏被弄得一愣一愣的,她微張著嘴,有些懵,目光移向或站或坐在那兒的另外三人。
唯一坐著的羽景雍麵上沒有表情,一慣的冷淡。
但接受到來自女兒的目光時,眼神多少有些軟化。
他對她點頭,沒有太多解釋,卻用對方更能理解的方式說,“就像長風哥哥的管家爺爺一樣,隻要有管家爺爺在,任何人都欺負不了小霏。”
這是給她專門配個管家的意思嘛?
羽霏努力想了一下之前在城堡的體係結構,那兒雖大,但傭人管家全都是聘請的家政,誰是家裡出糧的,就聽誰的。
羽景雍一年到頭不出現,偌大的城堡,都聽那裡的‘女主人’一切命令。
也因為那樣,才有了戚寶貝的悲劇。
見她不動也不說話,小表情有些戒備,還有些……說不清的東西。
羽景雍似乎有些習慣女兒的不親近,並不在意在幾人甚至管家麵前,麵子上過不去。隻又道:“管家爺爺準備了新糕點,你要不要嘗嘗?”
小孩還是沒理他,也不出來。
“……”想要撫平烙印進骨頭裡的創傷,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他心裡歎口氣,有無奈,更多還是虧欠的愧疚。
“沒事,等你想下來再來。”
他收回視線,無視明叔那驚詫神情,交待,“在一樓就行,交待所有人彆上二樓。”
明叔收起那份激動心情,頷首應是,規規矩矩地出去繼續忙活。
從小到大,大少爺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說這麼多話的時候,果然當爸爸了就是不一樣呢!
另兩人找了位置坐下,羽景雍轉頭看向樓梯口,那小腦袋已經不見。
“這需要些時間她才能慢慢不那麼抗拒。”何聲凡跟著收回目光,不再注意樓梯方向,“我院那位心理科醫生,下周就回,到時我帶他過來。”
“嗯。”這事,早兩天何聲凡提過,關於小霏精神和心理上的恢複,需要專業的心理醫生的幫助。
大錯已鑄,當務之急還是優先治療小霏極有可能留下的心理陰影。
聲凡提過,小霏這個模樣,很容易患上創傷後應激障礙,如果變嚴重,很難治療。
即便何聲凡不舉薦自家醫院的醫生,他也會儘其所能尋找最好的醫生。
沒想到他能這麼輕易就同意,何聲凡挺意外的,畢竟這種事,務必需要家屬知無不言儘可能將事情剖開讓醫生知其儘。
屆時,就沒有任何可以隱瞞的了。
往往這種時候,多數人都或多或少有些諱疾忌醫。
尤其像羽家這樣的世家。
想到這兒,何聲凡往樓梯方向又看了一眼,那兒的確沒人。
收回目光,他身往後一靠,整個人看起來很放鬆,連語氣都帶了幾分慵懶,“對了我今天過來,是聽說晚些司法部門會上門?所以先過來問問你的意思。”
羽景雍翹腿而坐,姿勢和平常沒多大區彆,氣場不開也有些壓迫感。
他端著明叔送上來的茶水,在唇與潔白的杯沿相觸前,“說。”
“嘿。”何聲凡瞧他那樣子立馬就高興了起來,“是這樣的,以你的手段無非就是以牙還牙報複回去,封麵了就是是讓陳媚受儘折磨一陣,再送她進去罷了。”
的確,這與羽景雍的打算不謀而合。
他抬眼看著這一派正直模樣的醫生,“所以?”
“那樣多浪費呀?”何聲凡拍了一下手邊的軟皮沙發扶手,弄得離他兩米遠的易特助眉都挑了一下。
“去年上頭批下了我院申請的科研室,”兩眉一挑,得意地笑,“特準!”
‘特準’是[特彆研究技術部門準許資格證],名字有點長,份量級重。
全國得此資格證的研究院,加起來不超過二十所。
彆說用途,光是這噱頭就夠唬人的。
這下換羽景雍有些意外了。
茶杯離開唇時,他抬眼,瞧著這老友那眉飛色舞中的那得意。
挺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