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救助中心距離不算太遠,半個多小時的公交裡程。到了之後,張阿姨一定要她再吃些,阿姨煲的湯非常美味,她也不好再推脫,又喝下一碗湯,吃了少許菜。
今天的確是有事情做,張阿姨在一朋友的幫助下終於找到了新的地址,所以這裡的東西需要搬走。不一會,大家都到齊了。有力出力,有車出車,遠觀,浩浩蕩蕩,熱火朝天。
文兮幫忙抬著籠子,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口不想又看到了那輛銀灰色寶馬。
蘇穆來這打算重新規劃一下,這塊地的開發他付出的心血很多,他希望能順利完成,卻不想看到這裡熱鬨一片,將車停在附近,隻見一些人抬著籠子進進出出,算算日子,也到了他承諾的期限。
他再一次看到了文兮,灰色T恤已濕透大半個背,勾勒出一雙漂亮的肩胛骨,還是未施粉黛地束著高高的馬尾,和第一次見麵並無不同,若不是見過她穿職業裝化淡妝的場景,他真以為她隻是個大學生,自在地生活在象牙塔之中。
文兮衝他微微點了下頭,並沒有上前打招呼。這裡還有許多東西要清理,雖然自己是一屆女流不過依然想多幫幫大家。或者自己也是真的不想和蘇穆寒暄,要說什麼呢 ,他是怎樣的人,肯定也忙得要命,浪費彆人時間等於消耗生命啊,她還是不要去擔這個罪責的好。
等再從中心出來,隻看到那輛車還在那停著,人卻沒了影。
“蘇大哥,這個咱們放哪 ?好像沒地方了… ”
“放我車裡吧 。”
文兮有些吃驚地看著蘇穆熟練地打開後備箱,將一些零碎的東西放進去。
蘇穆收拾完抬起頭正好瞧見文兮那雙睜著的大大的眼睛,他想這是第一次看到她眼裡流露出彆的情愫,吃驚又透著些感激,其實是很有靈氣的一雙眼,隻不過平時過於克製與平靜了。
見她還在一旁傻站著,不禁嘴角揚起笑,看來自己這些舉動確實是嚇著她了,衝她一揮手,總算把她的魂召回來了。
“蘇先生,謝謝你啊 。”文兮看到蘇穆的額頭上亮晶晶的,汗水正順著脖子往下淌,考究的襯衫也浸透大半,此刻服服貼貼地粘在身上,顯出勻稱的上身。
前方有人喊,“大家準備好,要出發了 !”蘇穆為文兮打開前車門,她也不好拒絕,隻得坐了進去。他也沒再說什麼,發動車子跟著前方緩慢行著。
車內溫度不算很低,文兮感受不到涼意襲襲,還是很適合她的。有些人喜歡將車內空調調到最低,內外兩個半球的溫度卻讓她不能接受。蘇穆開車很穩,可不一會文兮還是覺得有些窒息胸悶的厲害。
她坐車和彆人不太一樣,想想自己毛病真是不少。她坐不慣高檔轎車,特彆是那些底盤越穩,封閉性越好的車,她會眩暈,會不舒服。反之,對那些顛簸地嚴重的,空氣嗖嗖進車窗的公交車,客車,她倒是自得其樂。
蘇穆突然發現今天的文兮有些異常,她隻是一動不動地坐著,身子也有些僵硬,眼睛看著窗外,也不講話,仔細觀察,嘴角抿得緊緊的,臉色也變得血色缺失,有些蒼白。不好,他這才想到她這定是有些暈車了。
“文小姐,不舒服嗎 ?”
“啊,蘇先生,我沒事。”
現在才明白,她的話有些是不能信的,比如沒事兩字,臉色愈發難看還會沒事?
“文小姐,你是個直率的人,我不希望你……”
“對不起,蘇先生,麻煩你將車窗打開一些,”不等她說完,蘇穆便將窗戶打到最大,讓空氣儘可能多的流通進來,然後看著她依然緊閉的唇和不見血色的臉,眉頭不禁蹙起。文兮將頭倚在車窗旁,深呼吸,調整自己有點喘的氣息,慢慢地終於平複,頭也不似剛才漲得發昏。
蘇穆不動聲色地在旁看著文兮的情況,看到她臉色基本恢複正常,身體也沒再那麼顯得僵硬了,才算鬆口氣。隻是有些不明白,前幾天恰逢路過送她回家的時候怎麼沒出現這種狀況,瞟了下窗外,外麵蟬聲吱吱,陽光炙熱,算是得到了答案。那天天氣較為涼爽,他便關閉車內空調,隻開了車窗,車內自然風流通,於是又得出一個結論,這女人還真是讓人,怎麼說,摸不到頭腦。
開著窗,外麵熱浪湧進來,車內空調基本便是已成了擺設。文兮看了蘇穆一眼,發現他的發際處再次汗珠隱現,實在過意不去,掏出一片濕巾遞給他,“蘇先生,抱歉。”蘇穆接過,細聞,一股淡淡的薰衣草味道。
之後到了救助中心新址,麵積竟比之前的大,文兮環顧下周圍,十分高興,“張阿姨,這裡很不錯。” “是啊,地方比以前寬敞許多。”
“可是,那幾棵樹卻是不能移過來了。” 她想到院裡那幾棵果樹,這幾年早已長得挺拔茂盛了,不禁有些傷感,終究是要砍掉除去的。
“文丫頭啊,不要這樣,我們可以在這裡再種嘛。”張阿姨安慰她,這個懷舊的孩子看來又要難受一段時間了。
文兮也不想太傷感,笑了笑,“咱們種蘋果,梨,桔子,若是能種棵火龍果就好了。嗬嗬,紅彤彤的個性十足還招人喜歡。”大家被她這一逗,也開始研究起來種些什麼。
張阿姨打趣她,“丫頭,做夢了吧,嗬嗬,火龍果在南方才可以成長,咱這不適應的。你要是喜歡吃,阿姨改天多買些給你吃。 ”
“哦,這樣啊。還是阿姨疼我啊,其實不用的,阿姨煲的粥可是天下絕美,以後讓我多飽飽口福就好了。 ”
“你這孩子。”
“嘿嘿,那阿姨您要辛苦嘍。”
蘇穆看著衝大夥兒笑得燦爛的文兮,突然有些失神,這時的她才是真正地開心,不用曲意逢迎,強顏歡笑,一顰一笑皆迷煞人。他想若是可以讓她一直保持這種笑容多好。
回到舊址,大家都摘了些果子。文兮收了一袋給蘇穆,“蘇先生,拿著吧,以後再也吃不到了。”蘇穆望著她,眼裡的感傷流露無遺,他不得不去想。她真是越加讓人看不明白,對人基本都是草草了事,可謂“冷血”,但對動物,樹木,這感情可不是偽裝而來。
蘇穆很自然地收下,“那我可要存個十年八載的,多麼珍貴。”這話說完,文兮竟不好意思起來,蘇穆就這樣看著她泛著紅暈的臉,想起個詞語,不管用在這裡適不適當,他都想拿來形容此刻,“舉案齊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