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跟陽信漓還沒有分手。夢裡我生病了,病得像做夢一樣昏昏沉沉,分不清幻想和現實。他拿冰冰涼涼的毛巾給我敷額頭,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藍青,寶寶乖,睡一覺吧,睡醒了就好了。”
他比我小十歲,卻讓我感覺自己是小孩子。他經常叫我“寶寶”,像哄小孩子一樣哄我;他有最溫柔的微笑,包容我每一次的無理取鬨;他站在我前麵,打消所有人對我們感情的懷疑;他似乎可以沉著冷靜地麵對所有的事,比我甚至我父母更周全地規劃我們的未來——隻不過那規劃的結果是,我們不合適,所以分手。
是的,他比我小十歲,所有人都覺得我們不合適,到最後,連他也這麼說。
然而夢裡的我們還在一起。而且,夢裡的我,那麼清晰地知道我們要分開。於是,帶著先知一樣悲哀而無奈的心情,看著他和自己,放縱自己最後一次沉溺。
我一向喜歡把自己裝扮成女中豪傑的形象,但總會在生病的時候原形畢露。我可憐兮兮地抓住他的衣角,還非常幼稚地吸著鼻涕,嘴裡哼哼唧唧,不成字句。
他隻是抓住我的手。他多喜歡用十指交握的方式抓我的手,兩人手指內側輕輕摩擦,異樣的親昵。他依然溫柔地哄我,聲音一遍一遍在我耳邊回響,在我腦海回蕩。
“寶寶乖,睡醒了就好了。”
陡然驚醒,觸目所及是一片黑暗。閉眼呼了一口氣,我想我應該戒掉他。
再睜開眼時,感覺有點奇怪。視線裡依然是一片漆黑,然而漸漸適應了光線的眼睛開始看到周圍的輪廓。並不清楚,但是我覺得,這好像不是我的房間。
沒有薰衣草精油的香味。沒有筆記本電源適配器的亮光。更重要的是,我的臥室沒這麼大,我所住的小區也沒有這麼安靜。處在城市環線邊的社區,晚上沒有重卡車呼嘯而過的噪音和大地的震顫感,這正常嗎?
我伸手朝床頭摸台燈,撲了個空。朝枕下去摸手機,一無所有。這一摸我反而發現床也有異樣:這該是張硬邦邦的板床,不過以觸手的質感看來,床單跟枕套絕對是真絲的!
老媽給我換床品了?被綁架了?還是昨天晚上喝醉酒跟哪個花花公子鬼混到彆墅了?
呃,我好像沒那習慣。好吧,也沒那資本。
朝著亮光的地方望去,看看外麵的天色,卻意識到自己沒有靠天色判斷時間的知識。挫敗地哼了一聲,乾脆把被子往上一扯,繼續睡了。
我的過人之處僅在於可以在發現不在自己床上時還能繼續睡。因此,當我再次醒來發現天大亮,而自己麵對的是一處全實木家具自然泥土地板目測僅臥室就達40多平方米(趕上我整個單身公寓了)的疑似農家豪宅時,我已經開始懷疑是不是昨天晚上的夢還沒結束;而當我看到披紅戴綠頭上束發髻腳底下還穿著繡花鞋的小丫頭推門進來,還衝我叫“小姐奴婢伺候您梳洗”的時候時,我乾脆仰麵倒在床上順便帶上被子打算再睡一陣。
肯定還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