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協 第一次的妥協,如同烈火般在女人……(1 / 2)

西都舊話 七棋 3137 字 10個月前

一天。兩天。三天。四天。五天。日子像水一樣淌過。在醫院的日子,女人難得的輕鬆。雖然受傷仍舊吊著針針管管,但這些日子進食容易許多。診所裡那台舊電視可用作打發時間,加之戴醫生偶爾也前來寒暄,時日到也不難熬。可是,不難熬,卻也並不好過。

與五日前相比,女人真正變的不是她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與繃帶,而是眼底靜悄悄爬上的些許失望。NAMA果然不是以她一人之力可以撼動的。第一日在醫院醒來時,填滿女人胸腔的是疼痛,是憤怒,第二日,那憤慨漸漸像氣球一樣消減後,取而代之的便是沉甸甸的委靡。

不能撼動,不可撼動。而如寄生蟲般潛藏在心底的,她不願說出口的,甚至不願去想的真正緣由卻是:不敢撼動。

她一人,沒有足夠的能力,沒有足夠的精力,沒有足夠的資本去嘗試。

這是年輕時常會犯的錯,目標可以如同肥皂泡一樣無可抑製的膨脹,實質卻是一觸即潰。第一次嘗試,有初生牛犢的狂妄,也有玻璃杯般的脆弱。

女人,拾起電話。

噠噠噠噠噠噠——

“請問這是R城日報嗎?”

沉默。

“是這樣,兩星期前我在貴報發表的文章中有不屬實的地方,希望能在明天的報紙上澄清。”

三分鐘的沉默。

“那好,真是太感謝了。再見。”

掛下電話的那一刻,恥辱,羞愧,如同滔天白浪般湧來。第一次的妥協,如同烈火般在女人心口烙下了印痕。

她窩在床腳,輕輕抽泣。真的是太懦弱了,她怎麼能這樣懦弱?

這是多麼可恥,若是父親,一定不會像她這般。她曾經忌恨過父親,因為他的崇高。而她也曾因為忌恨,發誓要成為父親那樣的人。所恨之人,往往是你最最嫉妒的人。要麼是他擁有你沒有卻又夢寐以求的東西,要麼是他依靠你所不屑的東西與手段卻仍舊能過的比你好。

人與人的差距何其大。即便血脈相親。折腰的桃柳,與偉岸的白楊。

羞辱。羞辱。羞辱。羞辱。

這個不詳的字眼,一點點,一寸寸滲入女人的心間。

第二日,戴醫生捎來了當天報紙。

“本報於X月X日發表的《論法律疏密》一文中所舉XX年一案來源並不可靠,XY年一案實屬作者虛構。。。給各位讀者帶來不便,本報特此致歉。”

三百個字,如鐵錘般砸在女人身上。她會遭到全世界的人唾棄,全世界的人都會指著她的鼻子罵道:艾言惜,你這個騙子!亦或者,艾言惜,你這個懦夫!

“怎麼?終於長大了,學得成熟了?當初我看你發表的文章,還當真替你捏把汗。我說,像我們這種人,把自己的生活過好就行了,彆去管這些虛無飄渺的事。”

戴醫生短短一句話,讓女人好些天都打不起精神來。

虛無縹緲的事,於自己又有何乾係?不去管不就好了,看不見就當不存在了,自己過好就可以了。不是嗎?

最後一個問題,如空穀裡的回聲一般,在女人心裡久久沒有實落的回答。

三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隻是這三月內對於剛剛畢業的女人來說實質的打擊卻是沉重的:她的積蓄幾乎被用的所剩無幾。

卸下碰帶,女人嘗試著走了幾步路。從扶著窗沿,到顫巍行走,到正常的漫步,再到一路小跑。自己仿佛如初生的嬰兒般蹣跚學步。久而久之,小腿上萎縮的肌肉又漸漸強壯起來。

大病初愈的她馬不停蹄的開始遞送履曆表。作為一個剛出大學的新人,女人並未對結果抱有太大希望。即便如此,當五十六封信件被原封不動的寄回時,女人竟倍感喪氣。可笑的是,他們居然連打開信封,看看裡麵內容的興趣都沒有。

女人頹然的蹲在地上,這樣充滿防備意識的姿勢已成了一種習慣。

吱呀——

出租屋半掩的沒被小心的推開。

舍小染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踏進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