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森子咬著盒裝果汁的吸管。
她的座位後排還靠窗,可能是已經完全放棄了讓她升學的想法,班主任幾乎不怎麼考慮過將身高與座位不搭的源森子往前安排。
從這個角度能夠看見吹奏部的午間排練。
夏季高中聯賽好像還早,也不知道吹奏部在急什麼。
陽光越過窗戶的玻璃落在課桌上,曬得人煩躁。回過頭的時候源森子剛好對上拿著麵包往教室裡走的及川徹的視線,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地交彙了不到三秒,又不約而同地移開了。
“喂,及川,”她聽見站在教室後排閒聊的男生問道,“你的腳怎麼樣了?”
“快好了。”及川徹回答,“再過幾天應該就可以正常訓練了。”
“真是的,小心一點啊,入畑教練那天可是發了好大的火,嚇死人了。”
源森子這才想起對方似乎是排球部的成員。青葉城西一直是強校,慕名而來的學生絡繹不絕。然而每個學校的首發隊員是有限的,哪怕是幾十上百人的大社團,真正能夠站在賽場上的也隻有少數中的少數。
和及川徹搭話的那位就是被強者們包圍的不幸者,沒記錯的話,他在青城打了三年排球,可到頭來連替補都算不上。
源森子用手托著腮,突然想起還在北川第一時自己和及川徹的某次對話。
那時候她不能理解及川徹為何要針對影山飛雄,在她看來,影山飛雄雖然不怎麼擅長與人交往,但性格還算不錯,對待前輩也有禮貌,還有天賦,怎麼想都是討人喜歡的後輩。
相比影山飛雄,因為恐懼被擊敗而努力拉開自己與對方的距離的及川徹顯得像個小鬼。
出於對後輩的同情,她在某天午休的時候問及川徹,你為什麼會討厭影山君。
及川徹反問她說,如果你留在東京,青訓營裡突然來了個十分有天賦的新人,他甚至完全有能力比你做得更好,可能會讓你去守飲水機,你會怎麼看他。
源森子說,沒關係啊,倘若他真的能夠打贏我,哪怕隻有一次,我也心甘情願地把首發中單的位置讓給他。
及川徹是怎麼回應她的呢?
哦,想起來了。
——真是的,所以我才討厭天才......你們這種人是真的讓人火大。
絕對的天賦所帶來的絕對的自信。天才們的從容襯得凡人們的努力可笑而滑稽,哪怕凡人們努力地向前跑,天才們也會以比他們更快的速度超越他們,然後留下自己的背影。
源森子是打遊戲方麵的天才,她能夠理解影山飛雄對排球的執著與渴望,卻永遠都無法理解及川徹對影山飛雄的恐懼。
那是一道鴻溝,與生俱來的,不能夠通過簡單的交流就輕鬆跨越。
或許自己從來都沒有認真地去了解過及川徹。
源森子想。
她和及川徹從小一起長大,知道他喜歡什麼討厭什麼,知道他和什麼人關係好和什麼人關係不好,可她突然發現其實自己根本不知道及川徹到底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