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精神力很高……”
“探查精神空間可能會導致大腦受損……”
羅淮隱隱約約聽到這幾句話,等她醒來的時候,隻看到一個白大褂的女醫生,一雙眼睛犀利地掃了她一眼,把看完的報告隨手塞到旁邊助手的手裡:“真看不出來你們調查她有什麼必要,普普通通軍校生,老娘每年都不知道要看多少個這樣的新生通過體檢。”
“耽擱您的時間了,真是不好意思…”
女人揮了揮手,不耐煩地踩著地板走了,背影匆匆忙忙,甚至有些急不可耐。
白色平滑的地板似乎富有彈性地彈了幾下,這讓羅淮想起一些很不好的東西。
她安靜地坐在醫療艙裡,等吳指揮官陪笑完,轉頭看向沉默的學生,不由沉下臉來,似乎是把沒發出來的氣撒在她身上:“沒有事了,一會飛船會把你接走。”
要是有人在上麵蹦兩下,這裡會發生什麼呢?
羅淮從神遊中回過神來,她看向那個治療師的背影,怯怯道:“那個姐姐…是誰啊?”
“聯盟頂尖的治療師,沈穗,你家裡有人生病了?想預約到她就彆想了,哼,清高的臭……”
“吳指揮官。”
一個年輕男子拿著一疊數據,路過時輕咳了一聲,吳指揮官陰晴不定地笑了笑,把羅淮大力攙扶起來,“回去吧,沒你這個小孩的事了。”
“那銀蝶……”
“等我們做完必要的檢查,就回移交給你。”吳指揮官一點麵子都沒給,吩咐手下的士兵把她帶走了。
羅淮不經意地按了下牆壁。
它似乎在她指尖瑟縮了一下,羅淮臉上滲人的笑意加深。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現在的笑意並不是開心。
而是非常,非常地生氣。
因為這裡是一隻愛乾淨的蟲族的胃。
它喜歡把自己和獵物都清洗得一乾二淨,然後用胃壁吸收,容納。隧道裡的不是探頭,而是它口腔的細牙。
她如果選擇了另一條路,她可能就已經和白色的牆壁融為一體了。
那個治療師,似乎知道些什麼。
但她得先去掛個號。
她打開終端,顫抖地預約了沈穗幾個月後的治療,然後衝到洗手間,在洗手間反反複複洗了很多次手,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不去回想那種詭異的觸感。
她的腦海閃過一些片段,她一個沒忍住吐了出來。
這隻蟲族被她斬殺得隻剩下龐大的前身,後半部分血肉模糊,混著殘肢斷肉。
陸清許的手很冰,許荷癱坐在一旁按住他的傷口,陳枳菁勉力撐著破碎的光盾,程千度正對著終端大吼。
舊時空,羅淮死之前回第一基地並不是完全為了體檢。
而是去看陸清許提前寫好的遺書。
很難想象,一個喜劇樂子人,一個插科打諢一點都不正經的治療師,會在光盾破碎的那一刻衝上去擋住第一波攻擊。
他重傷前的一句話是——
“回去一起喝酒啊各位,對了羅大指揮官,我可給你準備了樣好東西。”
他的最後一句話是——
“殺了我。”
羅淮又吐了出來,扶著牆低低嗚咽,像是一隻困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