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那女生,哪個單位的?”
溫漾站了三個多小時,又跟著張瑞走了三公裡去檢查防護牌,此時隻覺得腳酸,剛蹲下就被幾個穿著工裝馬甲的人叫住了。
大機的大燈打在來人衣服上的反光條,她居然覺得有些晃眼睛,朝著鐵路對麵的張瑞投去求救的眼神。
“哪個單位的?”來人又問了一遍。
她站起身還以為是自己蹲的位置是不是不對,努力在腦海中回想著中午剛剛學習的新規。她清晰記得鋼軌、軌枕頭還有道床邊坡不可以在休息時坐,不記得有路肩啊。
“臨水工務機械段。”溫漾的聲音很小,畢竟實在沒底氣。
“什麼職位?”繼續問。
此時張瑞已經來到溫漾的身邊,伸長耳朵仔細聽對麵的人究竟要說些什麼。
隻見那幾個人指了指她口袋裡還在發著亮光的手機,“用手機看什麼呢?”
如果不是對方提醒,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口袋裡的手機還沒有熄屏,立刻掏出來給對麵的幾個人看。
“防護工班”這個群聊名稱就讓對方立刻沒了話,裡麵還在毫不停歇地發著各種防護牌的照片,幾個人就隻是輕輕掃了一眼便略過溫漾的旁邊離開了。
“有病。”張瑞罵罵咧咧了一句。
溫漾沒忍住輕笑出了聲,“師父,這幾個人是誰啊?”
“鐵路局安監室的,如果被逮到防護員玩手機是要待崗的。”
張瑞兜裡的手機也因為群消息響了好幾聲。
其實防護員是可以帶手機的,畢竟有的時候防護通訊設備一到偏遠點的地方就會接收不到信號,而掌握著所有施工人員安全的防護員又必須時刻保持聯係,段上便規定除負責人和防護員以外,其他人施工前必須上交手機的規定。
“是不是累了?前麵有個防洪點,你可以坐著休息一會兒。”張瑞低頭看了眼還在揉捏自己小腿的溫漾。
她聞言搖了搖頭,卻因為突然直起腰眼前泛黑差點朝前栽去。
跟溫漾一起來一線的幾個男生都分到了線路工班,這時一個跟著清篩機後麵打道尺的男生先是把手裡記錄的數據遞給了自己的師父,接著拿著道尺走到了她的旁邊。
趙璽:“你臉色怎麼看著不太對?”
“你說我嗎?”溫漾用食指指了指自己。
那男生點了點頭,接著摘下自己的口罩大喘著氣。清篩機後麵都是灰塵,肺活量不好的人還真有可能受不了。
他轉過身又看了一眼溫漾,隻見她怔了怔,接著立刻便笑出了聲。
那男生一副不解的表情。
“你臉上沒戴口罩的其他地方全都是灰塵,你彆說看著還挺整齊的。”溫漾把趙璽臉上沒有灰塵的地方在自己臉上比劃了一下。
趙璽覺得十分尷尬,此時想看也沒有鏡子,“帶紙了嗎?”
溫漾邊笑邊從自己的口袋裡掏紙,看著趙璽滿是灰塵的雙手,她隻好抽出一張遞了過去。
“我去,這也太臟了吧。”趙璽拿過紙攤開在臉上抹了一把,看著那滿紙的灰塵皺了皺眉。
這時施工好像結束了,大機發出的噪音終於沒了,所有司機都站在車的兩邊等待著連掛,溫漾還在跟趙璽聊著這段時間的工作感受。
李主任斜挎著一個綠色小包包,手裡的煙也就剛剛點著,剛放在嘴邊又拿下來,“溫漾,你是不是發燒了?”
“啊?沒有吧?”她反問了一句。
趙璽剛才用自帶的水衝過了手,抬手在溫漾的額頭試了溫度,微蹙著眉說:“真發燒了,我剛才就說你臉色不好吧。”
李主任聽到後衝鐵路對麵喊了兩聲,張瑞也就在對講機裡剛跟駐站聯絡員通過話,結束後立刻走了過來。
“她發燒了,讓她待會兒跟著大機先回去。”
李主任從斜跨的小包裡掏出了對講機,按著通話鍵說道:“小林,小林,我在你們車下麵,你下來一趟。”
“收到。”對講機裡傳來林景淮的回複。
其實林景淮所在的15609搗固車就停在麵前,剛連掛結束的他雙手還戴著一雙白色布手套,上麵全都是灰塵和機油,走到他們麵前時,左手摘下右手的手套然後背在身後。
“李隊,什麼事?”
趙璽把剛才從溫漾那裡拿的紙抽出一張遞了過去,林景淮接過後擦了擦額頭的汗。
“溫漾發燒了,今晚她就跟著你們車先回去,記得幫我負責好。”
李主任發話,他怎麼可能不聽,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搗固車的前架剛好隻有兩個座位,但溫漾作為防護員並沒有資格坐在副駕駛位上,林景淮隻好拿出一個圓凳放在了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