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條最上方“調度命令”四個字格外得醒目,緊接著就是發令時間、命令號碼、受令處所、抄送、調度員姓名、命令具體內容。
溫漾隻需仔細地瀏覽一遍,心裡便一清二楚。
“在下令後,車站會把這張紙給你,核對正確後,你必須把它念給今天參與施工的所有人,隻需要讀命令號碼、下令時間、封鎖到幾點,還有出去和回來的車次。”
李洪從她的手裡接過紙條,把具體要讀的內容一一指給她看。
果然如張瑞所說,等到徹底封鎖後,工作便會相對應變得有些清閒,李洪知道她還不太習慣,從運轉室裡搬出一張椅子放在了她的麵前,還點了點頭示意她坐著等。
誰知溫漾剛坐下就從防護包裡掏出了一本書,《鐵路線路工》這本書對於所有剛入職的新職工可以說是人手一本,李洪看到後有些哭笑不得。
“你也太好學了吧?”
李洪也就比溫漾大個三四歲,玩笑開得順其自然,剛從口袋裡摸出一支煙塞進嘴裡還沒點燃,就被溫漾的動作驚嚇到了。
溫漾覺得有些難為情,第一次覺得不分場合的學習竟然也會讓人如此窘迫,她笑了笑努力打破這種氛圍,“笨鳥先飛嘛。”
李洪咂摸出了味道,開始好奇了起來,“你是本科生還是專科生?”
她估摸著李洪聊得有些忘了形而忘了沒做什麼事情,有意提醒,對講機卻先一步響起:“02點00分通話。”
李洪被嚇了個正著,捏著麥趕緊複誦了一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地笑了一聲。
“本科。”等對講機重新恢複到安靜,溫漾才回答。
“那很好啊,在一線最多就熬個一兩年就可以去段機關坐辦公室了。”李洪說完居然露出了一副非常羨慕的表情。
這話溫漾聽林景淮說過一遍,但當時她沒好意思問出口,可現在麵前的人是李洪,她也沒了忌憚,“本科生和專科生待遇區彆很大嗎?”
李洪嘴上那根煙終於被點燃了,他眯著眼深吸了一口,吐出口才慢悠悠地說道:“嗯,專科生基本沒什麼前途,除非有很硬的關係,不然這輩子都得待在一線,你看林景淮,工作幾年獲獎無數,去年的‘省十大傑出青年’就有他,可是有什麼用呢?沒學曆沒關係,不依舊隻能當個工班的班長玩玩兒。”
聞言溫漾神情微變,這種話她是第一次聽,但她無法想象林景淮到底聽過多少次。
大學畢業前她還在猶豫要不要考研,她覺得本科生出來找工作並沒有什麼前途,輾轉來到臨水鐵路局,她沒想到這個學曆居然可以讓她比彆人少奮鬥那麼多年,甚至坐享其成。
她覺得有些難過,明白了她當時說要去學大機,林景淮勸她彆去,拿本科與專科做比較時的那種無奈。
她沒了心情,手裡的書攥得緊緊的,自然也沒了跟李洪繼續聊下去的興致,緊盯著一個地方出神了許久。
不知過了多久,李洪叫了她好幾聲才反應了過來,“你師父在對講機裡喊你。”
她緊攥著書的手因為用力過大指節泛白,甚至覺得有些酸疼,拿過對講機剛準備回複,兜裡的手機卻開始震動了起來。
“師父?”
張瑞的聲音從聽筒傳了過來,“溫漾,待會兒施工結束,你就和之前一樣,先跟著大機回去,我剛才跟林景淮打過招呼了。”
溫漾稍怔了片刻,接著輕輕地“嗯”了一聲。
隨著對麵的電話掛斷後,溫漾的手機界麵又重新回到了主界麵,她這時才看見林景淮不知何時給她發了這麼多的消息。
林師哥:大機上有吃的,餓嗎?
林師哥:我這裡有個沒拆封過的保溫杯,要嗎?
林師哥:李洪業務能力不錯,好好學習。
林師哥:不要怕,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