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平靜的臉色終於出現一絲波動,他抬眼,下意識否認道:“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唐傒:“我沒有說和你有關係。”
劉捷愣了下,恍然反應過來,他已經在腦海中預設過四年這樣的場景,預設好了問題,所以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習慣性的說出腦海中自己的回答。
唐傒把那個本子掏出來遞過去:“眼熟嗎?”
劉捷目光落在藍色的本子上,手指微微有些發抖,唐傒見狀,說:“所有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現在,把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
劉捷抿唇,伸手像是用儘全力一樣,猛的拽住那個本子,捏著邊緣一直到指骨都開始發白。
好久,劉捷才開口,艱難道:“是我大一暑假回家時候撞見的,當時學校長跑我拿了金牌,想去辦公室找……他。”
“但是我在門口聽見他打電話。他說,命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值錢的東西。”
命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值錢的東西,權才是最根本的,你有了權,就能有錢,有了錢,你想要多少條命都有。
“我發現他和萊克斯的人有勾結,聽見他商量選擇什麼人綁架,怎麼綁架,我當時感覺天都塌了。”
劉捷的語氣很平靜:“印象裡我的父親是個遵紀守法的好人,他每天都教導我要好好讀書,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每次我取得成績,他都是最為我高興的。”
“我推開門,他慌亂的掛掉電話,問我怎麼回來了,我當時有點兒懵,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就把手裡的金牌拿給他看,他又說了和以前一樣的話,說真為我驕傲,但是他的語氣要比以前慌亂,我能聽出來。”
“我不相信,我就問他,他先是否認,後是哭著和我說,他沒辦法了,我問他沒什麼辦法,他不說話,隻是不停地和我說,讓我彆把這件事說出去。”
“他是我爸,我們是一家人,我和他身上流著同樣的血。”
說到這裡,劉捷閉上嘴,唐傒明白過來,問:“所以你選擇主動加入?然後希望利用你公眾人物的身份,有人能注意到不對勁?”
劉捷整個人都有些緊繃,但又迅速放鬆下來,他說:“我不希望他做錯事,他對我有期待,我對他也有希望。”
“他希望我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我希望他能平安。”
唐傒沉默了,許久後他問:“你是夏彤約定好了是嗎?你讓夏彤說出你的事情如果她還活著的話。”
劉捷眼眸微動,說:“我沒有和夏彤約定好。”
唐傒:“……行,我要問的都問完了。”
他起身離開,劉捷看著審訊室的門開上又關上,原本刻意表現出的平靜的臉色變得放鬆,臉上揚起淡淡的笑意,眼裡疲憊過後出現了熠熠生輝的神采,就像那張照片裡,意氣飛揚的少年一眼。
他終於等到了,好累。
唐傒出去後進入另一間審訊室,正在通話的手機大咧咧的放在桌上,劉忠山坐在桌前,手上帶著鐐銬,低著頭看不清神色。
唐傒拉開椅子,發出一道聲音,劉忠山緩緩抬頭,唐傒手裡也握著一個正在通話的手機,他掛掉電話,說:“有什麼感想嗎?”
唐傒沒有帶項鏈,以真麵目示人,他的言談舉止完全不同於之前在咖啡館的缺心眼。
劉忠山突然笑了一聲,眼底帶著怨氣:“你之前是故意的?”
唐傒沒有否認:“不過你不也是嗎?你也騙到我了。”
劉忠山冷笑一聲:“好演技啊,光有一隻錄音筆你都能演下去,當什麼營銷號呢,你去做演員啊。”
唐傒張嘴噎他:“你的意見我會考慮,但現在不是你提意見的時候。”
劉忠山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唐傒沒理他,而是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有什麼感想嗎?”
劉忠山咬牙怒瞪著他。
唐傒挑眉驚奇:“居然還不後悔?我一個局外人都覺得可惜,你不覺得嗎?如果沒有你,劉捷會擁有更好的人生,他的前途是光明的,那可是你唯一的兒子,你就那麼把他毀了?”
“我沒有毀他!”劉忠山像是被戳到脊梁骨,大叫道:“我沒有要毀他,都是他自己願意的。”
唐傒:“你是這麼想的嗎?”
他語氣平靜的反問,沒有嘲諷沒有鄙視,但生生止住了劉忠山的話,劉忠山張口沒了聲音,眼眶迅速紅了起來。
唐傒歎了口氣:“說說吧,你都給萊克斯做了什麼事?”
劉忠山咬牙:“你彆想從我這裡知道任何信息!”
死不悔改。
唐傒說:“想知道你是怎麼暴露的嗎?是萊克斯的人告訴我們的。”
劉忠山臉色一僵,嘴硬道:“你以為你說這麼一句話我就會相信嗎?想從我嘴裡挖東西,你還嫩了點兒。”
說完,他身體靠後倚在椅背上,表現出一副防守的姿態,突然,劉忠山不知想起什麼,突然俯身湊近,對上唐傒的眼神,充滿惡意道:“倒是你,遺忘的感覺不好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