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內方向難辨,濃鬱的霧氣中傳來怪物呼吸聲。天花板,左邊,右邊,三道呼吸聲交錯起伏,時近時遠,玩弄獵物般不斷挑釁著李熹微,就圖一個搞心態。
李熹微如怪物預料般‘崩潰’,跌跌撞撞選了個方向摸索前進。他大口喘著粗氣,似乎要精疲力竭。黑暗中一間教室門倏忽開啟,幾隻手臂把他拉了進去。
“噓——”有人捂住他嘴巴在耳邊小聲提示,“彆出聲,一會兒怪物就走了。”
他點點頭,那人鬆開手。
沒過多久,門外再也聽不到動靜。
黑暗內有人長長舒了口氣,一盞昏暗的手電光出現,照亮教室一角。
牆角坐著兩女一男三個學生,剛剛正是男同學拽了他一把。三人臉頰深深凹陷下去,麵黃肌瘦,形容憔悴,臉上全都掛著熊貓似的黑眼圈。其中一名女生拿著手電無意中照到李熹微的臉,不由得小聲哇了出來。
男生警惕心倒是高些,手裡拿著一條桌子腿,掙紮著戒備,有氣無力道:“你不是我們班的人,怎麼進來的?”
兩個女生也反應過來,神色緊張,往男生後麵縮了縮。
李熹微眉頭一挑,眼珠黝黑深邃,在亮光下顯得神秘莫測,“同學,為什麼隻有你們班能進來?被困在這鬼地方可不是好事,難不成你們做了什麼虧心事才被牽扯進來?”
三人頓時神色各異。
拿著手電的女生聲音嬌嬌弱弱,頗為可憐,“小哥哥,我們隻是普通的高二學生,能做什麼虧心事?殺人還是搶劫?”
男生讚同地點點頭,另一個女生低著頭神經質地啃著指甲,長長的黑發遮掩了她的動作。
李熹微嘴角掠過一絲諷刺的笑意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背後那麼大一團黑色怨氣,他就是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沉默死水般蔓延開來。
男生受不了這種安靜主動開口:“兄弟,我叫馮錦輝,這是我女朋友江雨詩,那個是她閨蜜童安安,你叫啥?”
“李熹微。”
“實話和你說吧,我們已經進來六天了,隻有下午五點樓道霧氣會淡一點,我們才能去廁所接點水,可吃的四天前就吃完了,再不出去怕是要餓死!”馮錦輝難掩急躁,“你快想想你是怎麼進來的!”
李熹微搖搖頭,杏眼裡一片迷茫,“我也不知道,我在路上走得好好的,清醒了就到樓裡。”
“不應該啊。”江雨詩看著他語氣裡滿是懷疑。
“什麼意思?”他故作不解眨眨水潤潤的大眼,一副無辜傻白甜樣兒。
或許是這張臉太有欺騙性,又或許是病急亂投醫,江雨詩撇開臉沒有回答,馮錦輝開了口。
他一臉厭惡解釋道:“你當我們為什麼會被抓到這鬼地方,還不是因為朱玉那個死娘炮!他喜歡男的不說還勾引張老師,自己不要b臉還不讓彆人說,彆人一提他就一副可憐兮兮的賤樣子,好像我們把他怎麼了,真惡心!”
“他也不知道從哪看的邪書,詩詩和他吵過架,他就搞鬼畫符詛咒她。我們這些人他自然更不喜歡了,誰知道他又在背後搞什麼鬼。從他失蹤我們班就開始出現怪事,人一個接一個不見了,你說除了朱玉搞鬼還有誰?”
幾人背後黑暗絲絲縷縷聚集,濃重如墨,手電筒光照亮的範圍被漸漸蠶食,除了李熹微,沒人注意到步步逼近的墨色。
“你們為什麼認定是朱玉勾引張瀧,萬一是他強迫朱玉呢?”李熹微聲音冷下來。
江詩雨像是被侵犯地盤的母獅子,渾身毛都炸起來了。
她眼中充斥著彆樣狂熱,神情激動:“不可能!張老師是國外知名大學的教育學兼心理學博士,人長得又帥,性格又好,就算張老師喜歡男生,怎麼會看得上朱玉那種人?他配嗎?!”
“朱玉在班級裡跟個隱形人一樣,長得一般般,天天低著個頭,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張老師博學多才,溫和儒雅,多少女生都羨慕五班能有他做班主任。”
“虧得張老師平時對他多有關心,還號召大家不要區彆對待,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他這個白眼狼還反咬老師一口,說老師對他有意思,搞笑!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馮錦輝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一幕,不屑地補充道:“朱玉曾經背著人偷偷約張老師在小樹林見麵,張老師明顯不想搭理他,他還糾纏個不停。”
童安安悉悉索索的動作停下來,徒勞地張張嘴,陷入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