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雀安調出照片,和秦悠頭並著頭一起瀏覽。
照片中的人帶著笑,大衣下擺被吹的微微揚起,翻折得很是灑脫。瀑布帶起的水霧正剛好地折射出一道小彩虹,肩膀處有些過曝了,卻怎麼都沒有那個人的麵龐閃閃發光。
太近了,她幾乎能感覺到秦悠的呼吸在拍打她的頸窩。
她不露聲色地退了退,瘙癢的感覺卻分毫沒有減少。
許雀安終於發現了,不是秦悠的呼吸鬨的她癢,而是眼前人乾淨的側臉和暖洋洋的味道一起,攪得她渾身不寧。
秦悠再回頭時,帶著滿滿當當的欣喜:“拍得很好看。”許雀安的眸子不是一如既往的清澈,透出了幾分秦悠看不懂的意味。
秦悠再想確認時,許雀安卻又回到了安安靜靜的樣子:“累了吧?你這一路走得是夠辛苦的,我們回去走另一條路,彆擔心。”
“好。我也給你拍一張?”
許雀安搖搖頭:“不啦,我不喜歡拍照。”
“歡迎你們過來,現在天氣冷,願意上山的人也越來越少了。”係著圍裙的阿姨端著一鍋菌湯,“和城裡的肯定不一樣,你們嘗嘗看。”
秦悠彎了眉眼,站起身來盛湯:“哎。謝謝阿姨。”把裝好的一碗推到許雀安麵前,又給自己舀,騰出嘴問:“阿姨這附近還有什麼好玩的嗎?”
“好玩的?我們倒是天天見慣了......哦,好多遊客過來看那個瀑布,還有日出。”阿姨開懷:“出去唉聲歎氣地喊困,回來就和打了雞血一樣,特彆興奮。”
等桌上又回到了兩個人的狀態,許雀安放下筷子,抿著嘴:“我們一起,看日出嗎?”還是清脆的聲線,朦朦朧朧好似夾雜沙啞。
聲音當然是沒有顏色的。無端的,秦悠覺得這句話會是火燒雲的顏色,浪漫纏綿,不講道理地燒得熱烈。
秦悠嗓子乾澀,刻意壓抑著心頭燎原的火:“我們一起,看日出。”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話,怎麼講得百轉千回?
散發著沐浴露餘香的秦悠呆坐在床上,懊惱地盯著地板,期盼突然出現個洞讓自己好好藏一藏。
她洗完澡,隨意披著浴袍就出來了,很自然地和許雀安說話:“水不怎麼熱,要洗快一點。”
有一縷頭發扒在鎖骨上,濕噠噠很不舒服。她低頭去撈,不經意間腰帶鬆了,胸口的風光半露。
許雀安聽人講話一定要看著對方,這一幕就直直撞進她的眼睛,霎時逼紅了臉,逃命一樣丟下話:“我去洗澡了!”
秦悠在不自覺沿襲著女朋友間的相處方式,總忘記現在的許雀安和她什麼都沒有。萬一留下一個不靠譜的流氓形象,還怎麼讓許雀安願意和她一起麵對風風雨雨。
秦悠聽著浴室水聲停了,打起精神準備跟人道個晚安,強裝什麼都沒發生。她抬起頭,乾乾地說:“洗完啦?”
許雀安的浴袍係得一絲不苟,甚至打了兩個結。她確認完自己裹得嚴實,鬆了口氣:“嗯,我關燈了。”
晚上的風刮了起來,在一排排樹中間穿梭,沙沙響個不停。
秦悠不敢轉身去看許雀安的表情,直直盯著窗外:“天氣預報講明天是個晴天,剛好看日出。”
有點距離的聲音傳來:“嗯。你看著外麵能睡好嗎?黑漆漆怪嚇人的。”
窗外盤虯的樹影在張牙舞爪,上麵還時有小動物跳過,和風向相反的突然一晃,是有些滲人。
秦悠撐著胳膊轉過來,看到許雀安眼睛亮亮地看她,她忍不住問:“你不也對著窗戶睡,不害怕?”
許雀安滿足地眯起眼,像是終於等到了這麼一問。她輕輕柔柔、一字一頓地:“我在看你,不會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