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退!往後退!不要命了!?”
“拍張照不行嗎?”
“拍了就是遺照了!快tm往後退!”
“哎你這人怎麼說話呢?”
“快點!哎!你!退回去!”
“你是不是景區的?我要投訴你!”
“你不想活彆耽誤彆人想活!”
遠處遊客和大象觀測員不太友好的對話讓何禾也皺起了眉頭,她看著走在前方不斷墊著腳尖往路旁山上看的阿布。
“那個人為什麼這麼凶啊?”
“危險噶。”阿布敷衍了她一句後掏出手機發著語音,“阿爸,等會過來,213國道有野象,好像是阿猛哥。”
“阿猛哥是誰?”何禾等著阿布放下手機後問。
“版納象王,性格暴躁,會攻擊人。”
遠處象啼隨著阿布的介紹一聲接一聲,前方老鄭的觀測員小隊和亓行舟明顯慌了起來。
遊客太多了,還絲毫察覺不到危險,哨子聲和擴音喇叭催了半天,還有追在老鄭身後吵架的遊客和試圖開車衝過警戒線的小轎車。
阿布看著手機上微信群裡無人機播報的離這裡越來越近的距離,他焦急地用胳膊擋著何禾繼續退了十米。
“阿猛哥肯定又和彆的公象打架了,這都能聽到它的聲音。”
“可是我們為什麼要下車啊?”
“它過公路,害怕。”
“坐在車裡不行嗎?”
“啊?”
遠處又是一聲象啼,老鄭用破音的嗓子喊著剛剛停下的大巴司機遊客關上窗戶拉上窗簾趕緊下車。
何禾有些不滿那些人麵對大象的小題大做,她嫌棄地用手指堵住一邊的耳朵不以為然地說:“坐在車裡安安靜靜的不說話,這樣也會嚇到野象嗎?”
“不行。”阿布說:“它力氣大得很。”
何禾回頭看一眼:“這個怎麼了。”
可能是她太不在意了,阿布悶了兩秒沒回答。
身後喇叭都快喊破天了,阿布轉頭指著遠處能乘坐50人的大巴:“一頭成年公野象能把那輛大巴推下去,不推也撞得稀巴爛。”
“它還不講理嘞,碰到心情不好,人不說話它也會搞破壞。”
“坐在車裡,它踩扁了車人就死了。被象盯上活不了,版納平均每月都有一個人被野象踩死。”
“平均每月?一個人?”
何禾瞪大了眼睛,她捂住嘴巴生怕自己被即將路過這裡的凶猛暴躁的阿猛哥聽到似的。
她忍不住又往後退了幾步,恨不得那些哇哇吵架的遊客趕緊閉緊嘴巴。
“我以為,大象都很——都很——”
阿布笑了笑:“叫野象嘞。”
何禾還想再說什麼,阿布用食指放在嘴巴比了噤聲的手勢。
“快到了。”他指指自己的耳朵小聲說。
遠處遊客在四五個大象觀察員還有亓行舟的疏散下都遠遠站在公路下方安靜地待著,何禾也因為阿布的描述,而對疏散工作的及時鬆了一口氣。
又一聲象啼,聽起來比剛剛還要急促。
這真是城市中從未聽聞的充滿野性與危險的聲音,何禾對於近在咫尺的野象突然緊張了起來。
她原本想掏出手機拍張照,現在也隻敢躲在阿布的身後盼著阿猛哥心情好一點。
‘希望阿猛哥彆攻擊任何車輛趕緊離開這裡。’
她的心臟如鼓點砰砰直跳。
“它高興——”阿布小聲說:“贏了就這樣叫。”
何禾的聲音比阿布還小:“你好厲害,這都能聽得出來。”
“聽多了——”阿布有些不好意思。
兩聲小小又短促的象啼,阿布突然直起了身子,他愣了一下,急忙給遠處站著的亓行舟發了條語音:“舟哥,後頭有母象。”
“它和阿猛哥是一家子嗎?”何禾問。
“母象不和公象一起過,它們是母係社會。”阿布快速解釋著。
他又認真聽了一下,繼續發著語音:“舟哥,讓遊客再往後退退,我聽著阿猛哥後麵跟的是野花家,早上頭野花家有小象受傷了,野花肯定比阿猛哥更凶。”
果不其然,傳聞中凶猛暴躁的阿猛哥晃著流滿腺.體.液的腦袋卻慢悠悠沒有在此多做一刻停留。
它悠閒地溜達著離開了這裡,無人機又在群裡發來了野花家族即將路過這裡的消息。
野花家族比阿猛哥走的速度快了不止一點半點,無人機發的‘距離100米’還沒過一分鐘,野花就與家族成員中其他的母象帶著小象一起出現在了公路對麵。
3頭成年母象,帶著兩頭小象,其中一頭小象一瘸一拐。
它跟在母象的身旁,試探了幾圈仍然害怕得不敢走上公路時,何禾都能明顯地感受到母象站在公路邊麵對那些車輛的恐懼與焦躁。
它的鼻子卷著像勾子一樣甩來甩去,推著小象的屁股,而小象卻畏畏縮縮,隻想躲在媽媽的肚子下。
“小象害怕過公路嗎?”
何禾話音剛落,阿布突然抓起了她的胳膊。
“跑!”
阿布霎時喊出的聲音有些破了音,他邊拽著何禾衝遠處跑邊衝後麵的大象觀測員們狂喊:“老孫!跑啊!”
何禾什麼都不知道,她隻知道自己正被阿布扯著胳膊跑。
跑,跑快要把心臟跑出來時身後還有人喊著:“跑!把車窗關上!快跑!”
“關燈!快跑!”
耳邊隻有急促的象啼、靴子和心臟的咚咚聲,何禾不知道跑了多遠,但絕對很遠,這絕對不比體測時好受!
好沉的靴子,像綁了兩塊沙袋!
在保命時刻,她可不敢抱怨。
她連頭都不敢回,隻拚命地跟著阿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