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半,是明天鬨鐘響起的時間。
晚上23:55,是何禾扒拉行李箱絞儘腦汁搞搭配的時間。
原本就狹小的客廳,因為擺著兩個大開且堆滿了不斷被pass的衣服的行李箱顯得更加無從下腳。
何禾從這個箱子邁到另一個箱子麵前。
睡眠時間已經不足6個小時了,她還在拎著一條低腰百褶裙盯著玄關處的騎士靴發呆。
“大姐,你到底是來當誌願者的還是來旅遊的——”
她把裙子扔回箱子。
第二天七點整,阿布按響了門鈴。
門鈴遲遲沒有接聽,他掏出手機猶豫著要不要先打個語音電話。
“你起床了嗎?”他還是先發了一條語音。
語音沒有回複,門鈴獨自嗡嗡響。
上班的、遛狗的接連走出樓道,阿布提起三份糯米飯高舉著胳膊躲開那條聞著味向他猛撲的拉布拉多。
客運最快49分鐘,到了野象穀之後八點多一些。
還得從北門進中心。
阿布算了算時間,他打算自己先去了,他得讓阿爸吃上昨天就惦記的糯米飯。
他邁下台階點開路遠山在群裡喊人去象舍交接班的語音,因為想起路遠山昨天叮囑的話於是又轉回樓道口。
“你起床了嗎?”
他又發了一條語音。
今日一早開始就陰沉沉的天氣,阿布抬頭看著電梯顯示下樓的樓層。
電梯‘叮’的一聲,何禾跟在一個拉著小車的奶奶和兩個女孩身後。
“我以為你還沒來呢。”她一眼就認出了阿布,儘管他不像昨天那樣穿著基地的衣服而是換了一身黑色T恤和牛仔褲。
他的渾身上下,用白馥蕊昨晚總結的就是乾淨就是男人最好的醫美!
眼神乾淨,衣服乾淨。
沒有亂七八糟的紋身,也不會來回打量剛剛走出去的漂亮女孩。
不會在加了她好友之後就聊一些有的沒的問她有沒有男朋友。
他站在樓道口,像等主人的小狗。
果然男朋友要找——
哎!不是!
怎麼從昨天開始就一直想七想八啊!
何禾生怕自己張嘴就是對阿布來一句奇奇怪怪的問候,她抿著嘴唇沉默地跟著一直走在她前麵的奶奶。
“我以為你還沒起呢。”阿布給奶奶讓開門口位置,“我給你發了消息。”
“啊——不好意思。”何禾打了個哈欠眼淚汪汪,“我手機靜音了。”
“嗯。”
“走吧。”何禾戴上墨鏡,“客運站在哪裡?”
“坐公交車兩站就到。”
“那還挺近的。”
“嗯。”
“今天天氣預報說會下雨對不對?”
“不知道。”
“你不看天氣預報嗎?”何禾跟在阿布身後看了看頭頂的烏雲密布,“如果說會下雨,人就要準備好雨傘。”
“天氣預報在版納不準。”
“為什麼?”
“一陣一陣雨。一會又停。”
“哦——是這樣。”何禾點點頭,“我去海南玩的時候也是這樣。突然就一場暴雨,然後又停了。”
“離譜的熱帶與亞熱帶。”她撇撇嘴。
“哦。離譜。”阿布呆呆地重複著她的話。
公交站台邊沒幾個人,阿布和何禾並肩站著。
他們看著馬路上過往的車流,像旁邊紮根在站台邊的,呃——那是什麼植物?
何禾盯向那顆有著油亮綠色的植物。
熱帶地區,葉子舒展且大,不缺雨水,野蠻生長。
大概是她曾經心存‘不軌’所以心虛,她沒有求知若渴,她要減少與阿布的主動搭話!
可是好尷尬——關於這份沉默。
作為一個社牛來說。
熱不起來的場子將寫進她死不瞑目清單。
“吃早飯不?”阿布突然問。
何禾立即仰頭接話:“吃——啥呢?”
“糯米飯。”阿布把手上的其中一個袋子遞給何禾,“山姐讓我帶你吃了早飯再去。”
“我早上不吃碳水。”
“啊?”
“我暈碳。”何禾還是接過了袋子。
阿布愣了一下。
“啊?”
公交車來了,阿布拽著還在研究糯米飯為何物的何禾快速上了車。
“暈碳是啥?”他問。
“就是吃多了碳水化合物我就會想睡覺。”
“哦。”
“嗯。”
何禾和阿布坐在公交車的後方,她看著路兩邊熙熙攘攘的小吃店後低頭捏了捏糯米飯。
糯米飯被包在油紙中,好香啊。
“我隻吃過泰式菠蘿炒飯。”她說,“我們那裡沒有傣族餐館,但是泰國餐廳很多。”
“哦——對了。”她突然想起來昨天一直想問的問題,“你是什麼族?”
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嗎?
阿布隻是盯著她不回答。
“傣族。”
他過了一會兒才說。
“傣族。”何禾點點頭,“你會唱——”
‘我是雲南的。’
她差點又本性暴露了,急忙轉了個大彎:“五十六個民族嗎?”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