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頰與鼻尖被燒烤店蔓延的炭火熱氣卷著夏風一起熱得紅彤彤。
紮起丸子頭後前額的碎發被汗珠沾濕了打了卷兒,電風扇吹過這邊,無濟於事地麵對她鼻尖與額頭上被油熗心管辣的冒出新一輪的汗珠,隻有掉落皮筋的發絲隨風飄動。
“不吃了。”何禾放下碗:“減肥。”
“哦——”亓行舟看了一眼訂單:“檸檬烤魚還沒上呢。”
“那等等——嗝——再減肥——嗝。”何禾把紙巾按在鼻尖上吸汗:“魚是——嗝——蛋白質,不胖。”
“對。”路遠山憋著笑點了點頭。
亓行舟去店內催魚了,何禾打著嗝看了一眼手機。
下午那條與阿布的朋友圈在她幾乎不發自拍並且從來不會出現異性的朋友圈中簡直像炸了鍋。
看熱鬨的,好奇的,八卦的,嚷嚷著照片看不清人的。
從小到大她玩的好的能聚在這下麵的人都聚在這裡了。
唯獨趙團團消失在這條。
甚至連李燃歌都點了個讚。
要不要統一回複一條這隻是朋友——
算了。
還不一定隻是朋友呢。
魚來了,吃魚。
想吃泡魯達!!!
晚上九點何禾背完了單詞躺在床上盯著阿布的聊天框,她點進去,又退出來。
來來回回的。
想說些什麼。
【今晚沒吃|】
刪掉刪掉,阿布不認識漢字。
她應該發語音,可是她真的隻想發文字。
語音總感覺好奇怪,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語氣。
雖然他們白天麵對麵說了很多話。
何禾翻了個身刷社交軟件逼著自己轉移注意力,大概是因為大數據,她的首頁推薦一大半都是如何遊玩西雙版納。
告莊,星光夜市,湄公河,大佛寺。
舂雞爪,泡魯達——
何禾刷到這條後鬱悶地扔掉手機把腦袋埋進抱枕。
“你為什麼不學漢字呢——”
她立即拿起手機搜了一下。
‘傣族學漢字難嗎?’
回答:不難。因為傣族地區的學校普及了雙語。
那不然——她來教?
一瞬間,腦海中浮現了珍妮教泰山,魯濱遜教星期五——
不對,阿布不是星期五。
何禾笑得在床上打滾。
她笑了一會兒才繼續思考這個問題的可行性。
或者,她學傣文?
何禾又開始搜傣文難不難學。
網頁顯示的像泰文,甚至比泰文還要複雜的符號。
她默默地關掉了網頁。
門外路遠山和亓行舟看電視笑得哈哈的,何禾躲在房間內,就好像青春期躲著禁止早戀的父母似的拿著手機給阿布發了語音。
“阿布,你吃飯了嗎?”
“沒有。”
‘沒有。’
這麼簡短?
何禾一臉問號對著屏幕。
愛吃不吃。
她‘哼’了一聲。
沒幾秒她又拿起手機。
她剛要按著‘按住說話’鍵,阿布就發來了新語音。
“你吃飯了嗎?”
他的聲音有些小,像也躲著給她發似的。
何禾想了想,對著空氣搖頭:“我也沒吃呢。”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快要凸出的胃:“阿布,你在做什麼?”
“坐著。”
如果她可以立法,她要把聊天隻回兩個字的人統統抓進去!
“哦。”何禾說。
“嗯。”阿布回。
???
你什麼星座啊這麼沉默寡言!
怎麼麵對麵時聊得好好的,在手機上就不知道說些什麼呢?
何禾氣得咬牙切齒又沒辦法發泄,她的手摳著布偶小熊的鼻子,刪掉與阿布聊天框假裝此人不存在。
不存在她就不會想找他聊天,不存在她就不會期盼他的回複。
這件事她乾了不少次了,她熟。
朋友圈又亮了紅色數字。
何禾點進去。
新的點讚,是阿布給今下午他們的合照點了一個讚。
他不光點了讚,還在評論區中學著她的文案用拚音回了一條:【hehe!】
這真的是把人的心放在搓衣板上反複揉搓。
她的心一下一下,隨著他被按癟又充氣變回飽滿的桃心。
她戀愛腦上身,他每按一下她還自帶粉色泡泡。
“你。”何禾裝作不在意地指著手機:“你是真的好會。”
“我們出去吃飯呀?”她問阿布。
“我阿爸剛做了飯。”
“哦。”
“嗯。”
又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