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這樣過了三天之後,有個穿藍色製服的男弟子來到山洞前,手上施法解除了結界。
“哎!你能出來了!”遠遠地扯著嗓子朝洞裡喊完這話,那個男弟子就迅速跑開了。
蘇小燕,準確來說現在叫葉凝,正躺在麥秸堆裡呼呼睡覺,嘴唇乾裂的全是死皮,柳裳給的食物雖然好吃,但是量少,尤其是水,那一壺杏仁漿一會兒就喝完了,葉凝隻能去喝洞裡往下滲的溪水,又鹹又澀,喝了杏仁漿之後那東西根本咽不下去。
葉凝聽到外麵的聲音後緩緩起身,扶著山洞牆壁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身上還帶著幾根麥秸,外麵的陽光照得人睜不開眼,她捂著眼睛緩了一會兒才能瞧清麵前的景致,這裡是五峰門的後山。
瀑布從崖頂落下,浩浩蕩蕩如千軍萬馬,前赴後繼,激起的白色浪花,襯得小溪邊的茂密樹林格外青翠,一條小路從樹林裡蜿蜒穿過,葉凝知道那是通向哪裡的路。
不過,葉凝要回現實世界的事情還不急,因為現在人多眼雜,時不時還有巡視的五峰門弟子經過,她必須得等天黑下來才能行事,最要緊的是,葉凝快渴死了,她大步跑過去,趴在溪邊大口大口地喝著山泉水。
喝夠之後,葉凝對著溪水,摘了摘頭上的麥秸,清澈的溪水裡倒映出葉凝的臉,她長得十分清秀,皮膚很白,臉型流暢,一對杏眼圓圓的,透露出懵懂天真的神情,倒是個清純無害小白花類型的長相。
葉凝長歎一口氣,繼續打起精神來,她現在要回到女弟子住的北苑去,那處大的院落位於五峰山的東北角,她大概知道回去的路線,先從後山出去,沿著主路一直走,來到五大殿前麵的廣場上後,再向西走過旁邊的一條種著海棠樹的小路,繞過蓮花殿,經過一座小木橋,再向上爬五十多級台階,就能到北苑門口了。
在回去北苑的路上,葉凝經過小木橋旁邊的時候,不少從北苑前麵台階走下來的女弟子看到她就指指點點,眼神裡儘是鄙夷和不屑,有個人還朝她扔了一塊石頭,砸得她額頭流血,紫青腫脹一大片,好多人耍猴似的在旁邊圍觀。
葉凝當場就被砸蒙了,額頭火辣辣地疼,她撿起旁邊的石頭就要砸回去,但看著她們人多勢眾,葉凝根本打不過她們,她隻能捂著額頭灰溜溜地跑了,滿手都是血。
葉凝勸自己馬上就能回家了,那些人不過是些無腦NPC,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不必多招惹事端。
她跟另外四個女弟子住在東邊弟子廂房的倒數第二間,女弟子住的地方跟男弟子分開,女弟子住北苑,男弟子住南苑,北苑中間有個大院子,四周都是可以住的房間。
“葉凝,你怎麼沒死啊?”
一個畫著柳葉眉的女弟子刻薄地打量著正在房間裡四處尋找止血藥的葉凝,她咬了一口手裡的蘋果,肩膀倚在房門上問道。
這個女弟子是葉凝的舍友,女隊三隊的隊長。
葉凝拿手絹捂著不斷流血的額頭,聽到女人這話瞬間血壓飆升,本來無緣無故被人拿石頭砸破了額頭就夠憋屈的了,回來了還被人欺負,葉凝此時內心的憤怒達到了極點。
她不管不顧地大聲反駁道:“你算哪根蔥啊!你怎麼不去死啊!”
那個女弟子震驚得都忘了咀嚼嘴裡的蘋果,仿佛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一樣。
葉凝之前在北苑可是出了名了好欺負,這麼說吧,她們養的狗不高興了都能來踢葉凝一腳,而且葉凝這次得疫病也是她們故意讓她去給得了疫病的弟子收屍才染上的。
突然,一個咬了好幾口的蘋果直直朝葉凝砸了過來,葉凝慌忙閃身躲了過去。
“你還敢躲!看來得了疫病把腦子燒糊塗了,那我就讓你想起來誰才是你這條瘋狗的主人!”那個女弟子見葉凝躲開,氣不打一處來,拔劍就朝她衝了過去。
葉凝的其他三個舍友此時正好結伴回來,聽到屋裡的動靜,她們正樂得看熱鬨!
“打啊!朝右邊刺!”
“嬌蕊,讓她長長記性!”
“她居然沒死,真是命大!”
“嬌蕊,送她一程吧,她早該上路了!”
她們三人在一旁嘻嘻哈哈,煽風點火。
而葉凝此時的情況卻不容樂觀,她被關了那麼久,又是大病初愈,身體很虛弱,加上蘇小燕根本不會武功,身上眼看著被那個女弟子刺了好幾劍了,疼得厲害,葉凝到處躲閃也擋不住。
突然,葉凝眼中寒光閃過,那劍尖直衝她咽喉處殺來,齊嬌蕊明顯是要她的命,乾淨利落,不留一絲生機。
她不久前才得了疫病,而這些沒得過疫病的弟子早就服過解毒丸,若是她突然發病攻擊彆人,彆人自衛殺了她,這種理由沒有人能挑出錯來。
葉凝以為此次難逃一死,千鈞一發之際,一把帶著黃色劍穗的劍衝了過來,翻轉挑飛了那個女弟子刺向葉凝的利劍。
“哐當”一聲,那個女弟子被劍氣震得手疼,當即鬆開了手裡的利劍,那劍掉在了一片狼藉的地上。
“嬌蕊,你做得過分了!”
又是那個熟悉的溫柔聲音,是柳裳來了。
“師姐!”那幾人齊齊彎腰向柳裳施禮。
“葉凝可是你的同門,她大病初愈,你居然對她用殺招?”柳裳震驚地看向她。
齊嬌蕊捂著被震疼的手,口中辯駁道:“師姐,是葉凝她先肆意辱罵於我,我氣不過才跟她動起手來,剛剛,剛剛隻不過是為了嚇嚇她而已,並未想要真的同她動劍!”
葉凝被那個女弟子顛倒黑白的話術氣得說不出話來,手指抽搐,更可恨的是,其他那三個女弟子也隨聲附和,全都一口咬定就是葉凝有錯在先。
柳裳聞言看向葉凝,衣衫單薄地站在那裡,一張小臉蒼白虛弱,眼裡儘是無助,額頭上、胳膊上,還有大腿上全是傷口,身上紫色製服的好多地方都被血浸透了。
“不是動真格的,就能將葉凝傷成那個樣子?她就算有錯,你們儘管將她送去戒律堂,自有長老決斷,何須你們動用私刑,我剛剛從山下回來,就瞧見方才這一幕,若是不管,如何服眾?若任由你們肆意妄為,門規和門主的訓誡威嚴何在?按照門規,你們全部都要去戒律堂領罰。”柳裳劍鋒指向門外,冷言訓斥她們四人道。
那幾個女弟子雖然不服氣,白眼斜著葉凝,但依舊訕訕地朝柳裳施禮道:“是,師姐!”四人隨之氣衝衝地跨出門去,離開了房間。
葉凝瞧見她們都走了才鬆了一口氣,渾身上下的傷口都疼了起來,竟是站在那裡都撐都撐不住了。
柳裳見狀趕忙去扶住她,瞧見葉凝疼得呲牙咧嘴的樣子,溫柔安慰她道:“你今日先同我一個房間吧,我那裡還有張小床。”
柳裳慢慢扶著葉凝去了她的房間。
葉凝抬眼打量著這個寬闊的屋子,乾乾淨淨,處處收拾得井井有條,各種家具也擺放得極其講究。
整個五峰門住宿資源緊張,隻有大師姐和大師兄,還有門主和那些長老有資格單獨住一間房間。
柳裳扶著葉凝在椅子上坐下,然後去紅木櫃子裡去找金創藥,一點點小心地幫她抹藥。
“師姐,謝謝你,”葉凝剛剛受了驚嚇,眼底含淚地瞧著眼前這個女孩子,說的話格外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