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凝尷尬地衝客棧老板笑了幾聲,“沒事,他原是想誇我呢,嗬嗬嗬,”拿起筷子就跟著大家一起夾菜吃,餘光中她仿佛看到窗邊那盆迷迭香移了位置,她使勁擦了擦眼睛,覺得許是剛才看錯了。
再次上菜時,已經換了一個新夥計。
雲黛跟葉凝都是第一次去襄陽城,自然有些新奇,見菜已經上完了,雲黛喊住那個夥計,“哎,你們白河鎮怎麼晚上還燃燈啊?”
雲黛上五峰門之前在各地遊蕩的時候從未見過有小鎮夜間燃燈的,還用的是昂貴的西胡油,在人界,這種規格除了玄武城就是麒麟城那種大城才會有。
那個夥計一臉驕傲,耐心地給雲黛解釋道:“我們白河鎮雖然看起來是個普通小鎮,但地處曲柳江與長帆山的交彙處,水路四通八達,最遠東至麒麟城,西達虛言城,因而船舶貿易極盛,曲柳江裡商船無數,揚儘白帆,而白河鎮西邊的傘貓村又靠近古石官道,陸路直通玄武都城,南邊不遠處就是仙君們的五峰門,來人絡繹不絕,十多年前,朝廷在白河鎮設立了安南郡府,派了朝廷官員前來管轄,以至於白河鎮逐漸成為安南郡十鎮裡最繁華的所在,我們鎮子附近光是定居的百姓就有兩萬多呢,夜間燃油早就已經是常態,安南郡府隻消從每年收的商稅裡麵撥出來一點點就夠用的了。”
甘明夜並不聽夥計講話,隻是默默從盆裡給每個人盛了一碗熱騰騰的雞湯,給葉凝的那碗裡多夾了點香菜,“趁熱喝,他們家的玉米板栗雞湯味道很正宗,”他低聲對旁邊的葉凝說道。
葉凝看了甘明夜一眼,乖乖聽話拿勺舀了一口嘗了嘗,雞湯的確是很鮮甜。
許是坐馬車太累了,她晚上食欲大增,同桌的三個人裡除了甘明夜都吃了兩碗飯,但葉凝總覺得客棧的空氣裡似有似無地漂浮著一股香甜味,有種辣中帶甜的感覺。
滿滿一大桌子菜,大家吃的很儘興,葉凝已經習慣用左手夾菜了,偶爾夠不到的地方,甘明夜會裝作自己要吃夾到碗裡,然後趁彆人不注意地時候再扔到葉凝碗裡。
吃飽喝足,他們就要上樓休息了。
本來晚上讓夥計在門口迎客就已經足夠了,客棧老板倒是很勤勉,一直站在櫃台後麵恭恭敬敬地等到他們吃完飯。
鬆香長老他們一行人欲上樓去,客棧老板匆忙從櫃台後麵出來喊住鬆香長老,“長老可否這邊說話?”他伸手指向不遠處的背陰地方。
鬆香長老摸了摸自己的高髻,甩著青色的寬袍衣袖隨客棧老板走了過去。
“不瞞長老,我之所以一直恭候在這裡,是有事求長老和各位仙君幫忙?”客棧老板皺著眉頭,擔憂地說道。
鬆香長老瞧了他一眼,認真地對他說:“老板與我們五峰門是老相識了,有事儘管開口,我們能做的一定儘全力幫忙。”
客棧老板咽了咽口水,轉頭瞧了瞧四周,走近鬆香長老,低聲對她說道:“長老,我們客棧鬨鬼了,就這幾天的事,前天有個客人就睡在天字三號的房間裡,第二天清晨就沒了氣息,安南郡府派人來查驗,仵作發現那客人身上一處傷口也沒有,運回衙門驗屍之後發現也並非是身患急症,後來我去五峰門外門求了幾張黃符貼在門外,結果第二天住在旁邊的客人也死了,死狀跟之前那個客人如出一轍,我嚇壞了,匆忙去求救,外門的那位仙君說您要來,讓我隻管等著便好。”
鬆香長老背著手,低聲對他說道:“他們已經告訴我了,你隻管跟夥計躲出去,天亮之前不要回來,這裡一切交給我們,你這裡怕不是鬨鬼,而是妖邪作祟啊。”
客棧老板眼睛瞪大,聽到鬆香長老的話,才放下心來,“有了長老這話,我才能略略安心,若是真能除此妖怪,小老兒願拿出全部身家捐獻五峰門,以謝長老大恩。”
“降妖除魔乃吾輩職責,它既然敢出手害人,我們定然不會容它,至於錢財,小貓貓客棧就在五峰門的山腳下,大家鄰裡鄰居的,你隻消做個樣子,稍微捐點香火錢表表心意就可以了,但五峰門畢竟離這裡有四五十裡地,你明日一早把香火錢交給我,由我轉交五峰門就可以了。”鬆香長老一臉為客棧老板著想的神情,讓客棧老板感動地快要哭出來了。
鬆香長老一行人他們拿著房間玉牌,剛踏上上樓的台階。
一個身穿竹葉鬥笠,臉上蒙著黑色麵罩的持刀大漢走進了客棧,“要一斤醬牛肉,一壺碧螺春,”他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客棧老板有些為難地走過去,同他商量:“客官,我們打烊了,今天不接待客人了,您看,我們的房間都滿了,您要不然換一家,我給您出錢,對麵的那家大貓貓客棧和往西走三十米再左轉的迎福客棧都還有空房呢。”
那個蒙麵大漢把大砍刀“哐”地一聲拍在桌子上,“我不管,我就要在這住,快點給我上菜,我渴了,我要喝茶。”
鬆香長老聽到蒙麵大漢第一句話的時候,就輕輕歎了口氣,用腳踢了踢衣擺,徑直走上樓去了,趴在二樓欄杆處看他在底下耍花樣。
明一長老還有柳裳、李林鶴隻是站在樓梯上低頭抿著嘴笑,甘明夜皺著眉頭,持劍靠著牆壁,眯著眼看著那人。
剩下的葉凝、雲黛、劉長青、棗姐一臉懵,緊張地站在樓梯最底下,手裡握著的劍又緊了幾分,尤其是葉凝被嚇了一跳,她記得之前寫的時候沒有這個人啊。
“沒有臥房就給我騰一間出來。”蒙臉大漢絲毫不讓步,坐在凳子上,露出兩隻眼睛惡狠狠地盯著客棧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