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鎮離荒野城還有約八十裡地,日暮時分,水波蕩漾,葉凝站在船尾已經看不到芙蓉鎮的影子了。
“凝兒啊,我有件事想問問你。”雲真長老提著個竹簍子走到葉凝身邊溫聲說道。
“長老請講。”葉凝轉身,恭順地拱手施禮。
雲真長老與葉凝一齊站在船尾處,一老一小兩個影子被夕陽拉得無限悠長。
“凝兒啊,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認識那個老狐狸的啊?”雲真長老看著葉凝,投射出慈祥的目光。
葉凝心裡明白,甘明夜背後的那些勢力幾乎都是雲真長老還有一些手下這麼多年一點一點幫他拉起來的,甘明夜幾乎視他為親父,而芙蓉鎮的老狐狸已然知曉了甘明夜的勢力,雲真長老自然不會坐視不管,現在怕是已經有殺手去芙蓉鎮尋那老狐狸了。
“您會殺了那老狐狸嗎?”葉凝看著麵前的夕陽,淡淡地問道。
“他既然在那等著你去,自然早有了脫身的計策,我們的人怕是尋不到他了……”雲真長老腳下竹簍裡的鮭魚撲騰撲騰地亂跳。
天邊的暮光撒到葉凝的小臉上,她的側臉輪廓流暢,仿佛鍍上了一層金輝,身上的藍色衣裙隨風飄動,站在船尾沉思的模樣不斷散發著清冷的氣質。
“我之前並不認得他,是他認得我,至於他為何認得我,我並不知曉,”葉凝所言句句皆是實話。
雲真長老揮了揮身上寬大的水墨色衣袖,“凝兒啊,你可還記得你的父母嗎?”
葉凝搖了搖頭。
一個無關痛癢的路人甲的身世,就算葉凝是這個世界的締造者,她也不記得了,小說故事裡有很多未曾在紙麵上提及的東西,無關主線的東西,她也不可能麵麵俱到。
“明夜,他這些年過得很辛苦,自從他來到五峰山後,在十五歲之前幾乎沒有睡過一個整覺,日夜不休地修習術法,如今他已經二十三歲了,可他父親從來沒有去五峰山看過他一眼,他母親則是在生他妹妹的時候靈識潰散,你既然把他當朋友,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能站在他的立場想一想,不該往外說的就忘了吧。”雲真長老有些感慨地談著往事,他此番過來的目的除了為日後拉葉凝入夥做鋪墊,主要的還是為了讓葉凝暫時閉嘴。
“我既然認了你做徒兒,當師父的自然也會護著你,隻是,你的出身撲朔迷離,那老狐狸又與鬆香有血仇,若是被她知曉你與那老狐狸……”雲真長老接著說道,恩威並施,其中的威脅意味不言而喻。
“師父,我與師兄既然是同門,那他的事便是我的事,我們如今在一條船上,徒兒自然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況且,我與師兄隻是去芙蓉鎮遇到了一個奇怪的盲眼老頭,他將我錯認成了其他人,那些胡言亂語徒兒自不會放在心上。”葉凝識趣地說道。
雲真長老一看葉凝這話上道,心中對她的認可又強了幾分,正事說完,他又變成了那個性子活潑的老頭。
“凝兒啊,師父還有一件事想問問你,你覺得明夜怎麼樣啊?”雲真長老注意到了後麵船艙裡一閃而過的黑衣身影。
葉凝想了想,認真地對雲真長老說道:“甘師兄是個很好的人,之前的時候救了我好幾次,我下大獄的時候他還來探望我,之前是我沒大沒小,現如今他已是我親師兄,自然是我尊敬的兄長。”
“凝兒啊,其實,現在他還不算是你親師兄,拜師這事得等回到五峰門之後舉行儀式才能算數,現在還不能正式地算哈……”雲真長老開始往回找補,眼看著甘明夜馬上到手的媳婦要飛了,他自然有些著急。
葉凝也察覺到了船艙後的身影,她看似是對雲真長老說話,實際上也是說給那人,“就算還不是親師兄,甘師兄待我如此好,我心中也是將他當兄長親近的。”
甘明夜聽到這話,立在船艙後麵,神色黯淡,眼神中的冷厲又多了幾分。
“啊,凝兒,那個,你瞧瞧長老釣的魚好不好,等會去吃烤魚吧,上次你就沒吃到呢……”雲真長老提起來竹簍讓葉凝瞧了一眼,儘力地緩解尷尬。
雲真長老提著竹簍故意帶著葉凝走了另外一條路去了船艙裡的廚房。
月明星稀,船頭上炊煙嫋嫋。
甘明夜和葉凝坐在船艙廚房裡削土豆皮。
他倆麵前的竹筐子裡盛著滿滿一筐黃色的小土豆,畢竟船上都是成年人了,需要準備的食物可不少,旁邊還擺著需要洗的茄子、豆角還有已經處理好的鮭魚。
兩人一人一把噌亮的小匕首,地上全是長條的黃色土豆皮,散落地到處都是。
剛才兩個人負責在船頭泥灶那裡烤串,一個往灶裡添柴火,一個拿手扇風,第一鍋的菜串和肉串就糊了,兩個人就被鬆香長老派來廚房打下手了。
兩人半天不說話,隻是手上一直在削土豆皮。
“你把我當兄長啊?”甘明夜低著頭,下頜線流暢,嗓音低沉地率先問道,語氣十分平淡,手上依舊用匕首削著土豆。
“師兄跟柳裳師姐一樣,都是真心待我好的人,我自然是把師兄當成兄長對待,”葉凝想著第二天就行船到荒野城了,甘明夜馬上就能遇見那個賣花女,她跟他及時劃清界限總是好的,長痛不如短痛,若是真動了心,最後受傷的還是她自己。
兩人默默無言地把一筐土豆都削完了。
船頭那邊也烤好了魚肉還有菜卷,劉長青走過來,敲了敲廚房的門,“明夜,師妹,肉烤好了,去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