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孩子懵懵懂懂地聽著他的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之語，最後隻能陪他一起坐在台階上，看著蟲子在眼前爬來爬去。

就這麼坐了一會兒，仲六感覺心情好很多，就站起來詢問孩子們：“你們倆住哪？我送你們回去吧，彆看爺爺年紀大，能力還是有一些的。”

但兩個孩子卻依舊坐在台階上，不動也不走，僵持片刻後小的那個開口：“爺爺，我們就住這棟房子的二樓，您不用擔心我們。”

此時天空中已經掛滿星子，而一個老人卻忍了又忍，他感覺這一天天就沒有過一件順心的事情。

麵前是小孩子，他們還小，他們是無心的...仲六在心中默念。

如此十遍後，他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瞬間回頭。

開門的卻是一個坐著輪椅的青年，他一看就性子溫良，看見老人家坐在門口，主動招呼：“您要不要進來休息一晚？現在城門可能已經關閉，一個人在外總還是不安全。”

度過糟心的一天，現在終於有人稍微釋放善意，仲六點點頭進入典當所。

這家雖然與中央廣場那家外表一致，內部卻更顯得溫馨，櫃台上放著墊布，大廳裡的茶桌上放著零食和一些紙幣，地麵也有一些生活痕跡。

碩大另外一支人參的玻璃展板上麵放著茶壺。

他剛剛坐下，店小二就遞過來一杯熱茶，順便給孩子們分發晚餐。

“頌戟、頌書，對不起，今天來得晚了些。”周也先向孩子們道歉，確實是他的不對，剛剛在純白空間非要看這個老頭能忍幾次...沒想到他們會碰見，然後耽誤吃飯。

“沒關係，謝謝周哥哥。”頌書是小的那個，熟悉之後反而性格開朗，他哥哥頌戟在那天主動後迅速沉寂，兩人簡直像表裡性格互換一般。

“謝謝您。”頌戟悶聲道謝後，開始大口吃飯。

“你收留老頭子真是好心，我姓仲，不在意的話叫我一聲仲老就好。真沒想到如此偏遠的地方居然還有一家店。”仲六捧著熱茶，向周也道謝。

“仲老叫我周也或者小周就好。”周也朝他淺淺的笑，梨渦沒有出現。

“嗯，小周，你是這裡的店員？”仲六勉強鋪墊後開始詢問最在意的問題。

“不是。”聽見他的話，麵前的黑發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用左手捂住臉後回答：“隻是有時會幫家人管理鋪子...他不愛看店。”

仲六並不瞎，他第一時間就捕捉到周也手上的玉戒，再聯係“不愛看店”這個關鍵詞，他已經明白了什麼，甚至發散一下，剛剛那人可能根本沒記住他，關門隻是為了避免自己跟他的家人——眼前溫和善良的男子碰見。

想明白這一點點，他恨得牙癢癢。

就在他和周也閒聊時，兩個孩子已經吃完飯，要回二樓洗漱準備休息。

仲六伸手摸了摸兩個孩子柔順的發，正想說聲晚安，頌戟卻突然在他的耳邊輕輕說：“您要買藥，可以找周哥哥，他是好人，司命先生會遷就他的。”

這樣說完後，他趕緊和頌書朝著樓上跑去。

孩子們上樓，店小二端著碗筷到櫃台後的隔間洗碗，大廳寬敞的空間隻剩下兩個人，仲六想到剛剛頌戟的話，終究還是厚著臉皮開口：“如果你說的家人是這家店裡的掌櫃，能不能幫我一個忙...老頭子實在是沒辦法了。”

“您說？”周也並沒有出現他想象中的冷淡表情，反而將輪椅從朝著桌子轉向他，這使仲六的心下稍安。

在昏黃的燈光下，他將自家孫子的事情再次娓娓道來，卻比對孩子們說的要詳細具體許多，說到最後他用手輕輕抹去眼淚，這是有意為之也是真情流露。

他麵前的黑發青年卻比他還要感性，不時用紙擦拭眼淚，見老人回神，將兩片乾淨紙巾遞來，仲六接過但沒有使用，他不習慣這東西。

“因此，我隻求那人參...希望你能讓那司命幫我這一回。”他說著竟然要跪下，周也奮力攙扶感覺到他是真心的，因此更不能讓他跪下。

兩人折騰半天，最終周也開口：“我答應您！請不要下跪，我受不起這樣的禮。”

仲六反而結結實實地給他跪了一個：“就衝著你的這句話，如果沒成，你也為我儘力了，受得起。如果成了，你就是我那孩子的救命恩人，再怎麼也不為過。”

周也被他這行為真切的觸及，沒有再客氣，隻是輕輕點頭：“司命最近心情不好，但明天事情應該能告一段落，請您那個時候再去一次中央廣場店，我保證讓您買到藥。”

“好。”仲六握住他的手，感覺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