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裡,人群被執法隊隔離在狹小的區域中,陽光無情卻又平等地照射眾人。
兩名衣著精致的小姐撐著陽傘,用手拿著紙扇快速揮動給自己扇風。
一位老者坐在執法隊抬來的凳子下麵躲著陰,手中還有一杯冰水。
與貴族們相反,數量更為龐大的平民們則擁擠著站在城門邊,靠牆站獲取一點點陰涼。
有婦女想要給孩子喂奶都隻能背過身去。
生而平等的世界充斥著生而不平等的現象,但平民們唯有麻木以對。
他們一個個飽受烈日的摧殘,汗水順著額角滴落,彙聚成淋漓不斷的汗流,臉上透露出情緒極為複雜。
畏懼,擔憂,甚至還有一絲絲理應如此的習以為常。
“這叫什麼事兒...”短發女人幫婦女稍微擋著一些周圍的視線,口中忍不住抱怨“說要給我們檢查,結果到現在都沒人來...”
“是啊。”被她維護著的婦女想要搭腔,但一句話還沒有說出口,站在旁邊的執法隊員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甚至不用再說什麼,這婦女立馬收斂了神色,抱緊懷中的同樣滿是熱汗的孩子,整個人再次往城門那邊瑟縮過去。原本還有些吵吵嚷嚷的平民們也都沉寂下來。
約二十分鐘後遠處突然響起一陣招呼聲,貴族們紛紛朝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
正前方走來一位身材高大、眉眼銳利,戴著眼鏡的棕發女子。
她並不同其他小姐一般戴著禮帽或者撐傘,整個人的五官直辣辣的曝光在太陽底下,步子邁得很大,儀態板正如同一位軍-人。
“這一次來居然能直接遇到艾西娜女士,聽說您對誰都一視同仁,是協會中的親民派,我想...”
“您好,我是埃索家的...”
“艾西娜女士,我一直非常...”
數十道身影湊近她,耳邊全是討好,但艾西娜並沒有理會任何人,隻是下意識的扶了扶眼鏡。
此刻她已換成一身乾練的貼身行軍-服,整個人顯得淩厲又出挑,褪去繁複的外在裝飾,她本身那種銳利如同鷹隼一般的氣場再無掩飾。
艾西娜使用從互助協會中取出的汙染識彆器,在眾人身上一一檢測,不出意外,在識彆器靠近黑袍眾人的一瞬間就亮起紅光。
領頭的乾枯男子咳嗽兩聲,沒有任何反抗的就任由著艾希娜將他們一行人禁錮。
隻留下穿著常服的路易莎被留在人群中。
“打開城門。”艾西娜向旁邊的執法隊下令。
“好的,好的。”幾個男子頓時點頭如搗蒜地拉開剛才任由城牆外受傷者如何呼喊,都沒有打開的城門。
目送著艾西娜帶領著一群黑袍人走出城門後,原本表情平淡地執法小隊眾人互相對視一眼。
其中一個衣著較新,明顯是新加入的土豆臉成員,嘴上帶笑朝著貴族走去。
交流時間並不長,短短的兩分鐘,他走過去時原本空蕩蕩的口袋,在回來時變得鼓掌而沉重,一直拖著他的褲腿向下墜。
臉上故作嚴肅的表情也克製不住地外露喜悅。
與他交流過的那些貴族,則一個一個地通過關卡走向內城,任由不遠處的平民眼巴巴的看著。
“隊長,東西都拿到了,我這就給您...”他快走幾步,湊近到坐在遮陽棚下夾著煙的男子旁邊,男子身旁坐著船長以及幾個水手,丁項也在。
此時幾人正在打牌。
“誒...”那男子第一時間製止他的話語,遠遠地看向明顯已經耐不住開始騷動,但卻不敢發出太大聲音的平民們“那些人你打算怎麼辦?”
“他們?”原本還沉浸在喜悅中的土豆臉,頓時表情一愣,片刻後更加小聲地附在吸煙男子的耳邊說:“要不我們保險點...先關幾天?”
“不是這麼個處理方法。”這隊長用力地嘬了一口煙頭後,隨手將煙蒂扔到不遠處。
“他們跟剛剛那個受汙染的小孩站得那麼近,也有汙染風險,關在我們這兒,要是影響到我們怎麼辦。”
“除了一些有實力的,”說到這,他的視線在人群中左右掃視,最終鎖定幾個身上帶著首飾的女性“都先放到外麵去吧,免得又在內城說三道四。”
土豆臉如同聽見什麼神諭一般當即瘋狂點頭,趁著剛才打開的城門還沒有完全關閉,他直接招呼起幾個隊員用鋼叉開始推搡人群,包括年齡最小的路易莎。
“什麼意思?我們是正常的!我們沒有被汙染!”
“我不出去,我要進內城,我家人就在這裡啊。”
“你們...”一名年邁者因為拒絕前行而被執行隊員拖曳在地,形如一根腐朽的木棍在地上留下了縱橫交錯的刻痕。
他被拖拽著翻轉,雙手無助地扒拉著地麵,仿佛在尋找著什麼支撐卻一無所獲。
才短短三十秒,被如此對待的他滿身塵土,像一顆被連根拔起的老草,連掙紮都老邁而腐朽。
“誰知道你們身上有沒有藏著汙染?艾西娜女士可沒有說你們可以走了!”
“這是仗勢欺人!我有身份卡,信不信我直接回香山市,去保障基金會投訴你們!”一個壯漢大聲喊。
“哎喲,”土豆臉聽見這話,原本就不耐的表情直接垮掉“那你去啊,現在我就送你去城門外,回你香山市哈哈哈哈。”
直到將所有人都連推帶踢的丟進封鎖中,土豆臉才將身上裝著的金銀珠寶以及貢獻點數卡依次放到小隊長的牌桌旁邊,圍觀起他與船長的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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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鎖內,才前進幾步艾西娜就解開主祭的禁錮,在幾乎不見光的環境中完整的見禮。
“抱歉,我並不想這樣對您,隻是迫於時局。”低著頭的她一字一句,端正的檢討,語氣中不見太多的情緒。
“起來吧。”乾枯男子並不為難眼前的女子,輕易地將剛才的冒犯揭過“隻要路易莎能夠留在城內保證安全就行,吾主的想法難以揣測,但她是好用的容器,總有機會獻上。”
“城內的情況並不見得比這裡好,”艾西娜苦笑“其實自從十幾年前協會在清水城一家獨大,貴族也避其風頭後,平民的生活就越發艱難。”
“我一個人實在是獨木難支...算了,先不說這些,我手頭還有幾樣協會中權貴的煉金物品要交給他們的孩子,先走一步。”
“去吧。”乾枯男子將鬥篷再稍微下拉些,目送在隻有些微火光中前行的女人遠去。
他身後的幾名黑袍人小聲地議論著:“艾西娜這幾年看起來獨立很多啊,就是關愛螻蟻的那副樣子一直沒變。”
“是哈,以前把她送到清水市信徒手裡的時候,她一直哭著不想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