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蘇槐之愣了愣,隨後明白了陸和塵話中意思。
當年畢業時,各種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蘇槐之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該如何向旁人解釋,最後沒有留下隻言片語,便匆匆狼狽離開。
一直以來,她心中確實又委屈又愧疚,以至於再次聽到與陸和塵相關的事情、再次見到他時,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隻能裝作瀟灑的遷客騷人,舉杯對月,飲一壺濁酒,誰知卻向告白井吐露了心聲。
她撿起以往的嬉皮笑臉,用稍稍不正經的態度,開著玩笑,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好像曾經的一切都成了過眼雲煙。
所幸陸和塵同自己一樣演技高超,舉手投足之間也是充滿了客氣與禮貌,保持著既不疏離,也不親近的距離。
可漸漸的,在這一個多星期的接觸中,很多東西就像是埋在地底的藤蔓,表麵看不出異樣,可隻有自己知曉,在沒有陽光的地方,野火燎原,藤蔓瘋長。
所以不管是拍攝時需要做出擁抱的動作,還是雨中.共用一件雨衣,或者是更久之前,深夜心照不宣的陪伴。
埋藏在心底的情緒太過複雜,蘇槐之隻能有意拉開些許距離。
可誰知陸和塵這幾年的情商進步飛快,竟然一下子察覺到蘇槐之的若有若無的疏離,趁著自己受了傷,敲著可憐,直截了當地問了出來。
“都……都有吧。”蘇槐之躲著陸和塵的目光,沉默了許久,回答道。
“是嗎。”陸和塵垂下手,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我以為你又要開玩笑地把問題糊弄過去。”
蘇槐之倒了杯熱水,放在陸和塵麵前,“這樣太破壞氣氛了。”
“也對。”陸和塵握著水杯,指尖輕輕敲擊地杯沿,發出清脆的聲響,過了半晌,他說,“其實,覺得愧疚的人應該是我。”
蘇槐之有些驚訝抬起眼,問:“為什麼?”
陸和塵淡淡回答:“我以前確實又呆又木,很多時候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對不起。”
“都多久之前的事了啊。”
蘇槐之失笑,曾經的她年少輕狂,覺得喜歡什麼就必須要得到,可陸和塵經常呆得像根木頭,半天也憋不出幾句好聽的話,總是讓她又急又氣。
“那時候突然離開,我很抱歉。”蘇槐之艱難地開口,她大概可以想象當時陸和塵的心情。
“都過去了。“陸和塵不在意地笑笑,“後來聽喻歡說你回了老家,知道你在北潯過得開心就好。”
“我突然想起一個在網上看到的問題。”蘇槐之趴在桌上,歪著腦袋,透過玻璃杯中的水,去看陸和塵。
陸和塵問:“什麼?”
“是一張聊天截圖。”蘇槐之解釋說,“一個人問對方‘臟話是什麼’,對方反問‘那天雪下的特彆大,你等了我超過兩個小時,你那時的心情是什麼?’”
陸和塵想了想,不確定地問:“是腦筋急轉彎嗎?”
蘇槐之搖搖頭,嘖了一聲,“剛才還在心裡誇你聰明了點,怎麼現在還是呆呆的。”
“那答案是什麼?”陸和塵無奈地說,“我猜不出來。”
“你心中的答案,就是問題的答案。”蘇槐之試探地詢問,“當時,你的心情是什麼?”
“想見你。”陸和塵下意識地接道,隨後反應過來,雙頰微微一熱,側頭猛得喝了一大口水,頓了頓,“然後有點擔心你。”
蘇槐之聞言,有一點小小的開心,“這樣啊。”
喝完熱水,陸和塵從口袋裡拿出一顆薄荷糖,“剛才護士給我的,晚上我給你的巧克力你都沒來得及吃。”
蘇槐之接過糖,撕開包裝,將圓形的淺綠色糖果放進嘴中,近乎嗆人的清涼瞬間占領口腔,讓蘇槐之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陸和塵笑了笑,說:“所以你以後不要再躲著我,可以嗎?就像普通的朋友那樣。”
“好。”
陸和塵起碼得一個星期才能拆線,在房間裡觀察了一會兒後,他就可以回去了。
蘇槐之想了想,決定去看望一下芳芳的父親。
芳芳的父親名叫張飛鵬,再過幾年就要到耳順之年,經年操勞,他的頭發白了一大半了,眼角的皺紋像是一道道深深的溝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