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樹木”破土而出,在腐朽落敗的枯木之上,生長——
滿目的綠色晃得眼睛無法睜開,模糊間隻抓住一隻沾滿液體的手,人偶沒了轉頭的力氣,隻能默默抓緊那隻手。
紫色的光芒出現在眼前,散兵一時之間難以置信,但是他還是接住那枚神之眼,那屬於自己的神之眼。
哪怕落敗,那位執行官依舊是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並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感,散兵隻覺得胸口好像突然空出來一塊。
“真是可惜……”執行官咳嗽一聲,終究選擇在地上平躺下去。
地麵突然碎裂開來,散兵收回視線,回頭看向身後的人。
國崩一直站在那裡,就仿佛何時回頭他都會在那般。腐朽的教令院,終於在這樣大的動靜下,坍塌下去。
“旅行者!”派蒙的聲音傳來,但是她的聲音逐漸被碎石崩落的聲音掩蓋。
緊握住那隻手後,散兵仿佛卸去了所有力氣,隨後看見漫天綠色的光芒亮起。
朽木之上,終是生長出新枝。
沉睡……就這樣永遠睡過去,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雖然眼睛無法睜開,但是散兵覺得自己的意識無比清晰,眼前出現不少過去曾經發生的事情。
這一切最終定格在久遠之前的畫麵,又或者說很久之前發生過的事情,已經與現在重合。
那是一張帶著笑容的臉,仿佛正在以憐憫的目光,看著自己。
“要怎麼處置……隨便你。”散兵抬起手,有些僵硬的遮住自己的眼睛。
“我應該感謝你。”回收神之心的草神,已然變成那個智慧的神明,她微微垂下眼眸,“感謝你們的付出,要是沒有你們,須彌將麵臨危機。”
聽著小吉祥草王的話,散兵才從過去的回憶中掙紮“醒來”。這一次,他不是執行官、也不是計劃失敗後被遺棄的棋子。
“嗬。”散兵輕笑一聲,他放下手坐起身來。
周圍是滿目柔和的綠色,生機盎然。人偶下意識想要尋找另一個身影,隨後發現此處隻有兩人。
“我可沒做什麼。”散兵拍了拍袖子,站起身來,“你看到了吧?我不過是帶著目的來到須彌而已。”
“我知道。”納西妲笑著點點頭,在人偶沉溺於夢境之時,她曾介入夢境,看到了人偶的過去,也明白了人偶此番的來意。
也正因為這樣,她才看破那掩藏得更深的真相,連人偶也未意識到的真相。
“如果你在找國崩的話,他暫時不在這裡。”納西妲解釋道,“他的情況比你的要好一點,至於他身上那個〖封印〗……很抱歉,我隻能解開那個封印,卻無法找回丟失的東西。”
那些被銷毀的記憶,已經被徹底遺忘。
散兵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隨後意識到國崩是回去稻妻後,眼眸也因此垂下。
他本來就屬於稻妻。
人偶站了一會,隨後又一屁股坐了下去。納西妲並不介意,她允許人偶待在此處。
不告而彆並不是禮貌的行為,不過人偶可從來沒有講過禮貌。須彌教令院迎來顛覆,由小吉祥草王重新掌權後,正處於整頓當中。
所以小吉祥草王並沒有時間,時時刻刻關注著人偶。因此想要離開教令院,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更何況在須彌人口中,人偶和旅行者都是拯救了小吉祥草王的英雄。
指尖觸及胸口處一抹冰涼,散兵短暫的愣了片刻,隨後壓了壓帽子。
要開始新的流浪了,但是剛剛準備開始、才離開教令院不遠,散兵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金發的身影打了個噴嚏,隨後若有所思的揉了揉鼻子。
“怎麼了旅行者?”派蒙回頭問了一句,旅行者搖搖頭。
“沒事,國崩……”旅行者說完,回頭去找一直跟在身邊的身影,但是卻突然對上那雙眼睛的注視。
在國崩身後,是和他有著一模一樣麵容的人偶。人偶抬起帽子,對上旅行者的視線後,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還未說出口的話就此哽住,旅行者隻覺得仿佛被盯上了那般,後背發涼。
紫色的長發一如既往披散著,長發人偶抱著一個棗椰,就那樣站在人群當中,一眼就闖入散兵的視線。
散兵伸手摸向人偶的脖頸,在那蒼白、脆弱的脖頸處,緩緩收緊五指。
隻不過這次人偶並沒有無動於衷,眉頭一皺後,國崩抬手摸向脖頸處,隨後不緊不慢的掰開身後人的五指。
“很麻煩。”不自然的動了動脖子後,國崩解釋一聲。
耳邊響起一聲嗤笑,隨後國崩感覺有一雙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帶著不容拒絕的力度。
〖抓住了。〗
彆扭的情感,難以形容。旅行者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隨後表情複雜的搖頭。派蒙的表情也十分嚴肅,她一番觀察後突然開口。
“好奇怪啊。”
這種壓抑又難以抗拒的氛圍,奇怪又難以形容。明明兩人身高相仿,為什麼會覺得國崩被散兵束縛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