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如此——也不知是不是月色作祟,今夜的宋小姐看起來格外溫柔。“不過,我可以把我的香薰燈借給你。”
走廊裡,荀煙抱著光線柔和的香薰燈,聞到燈芯裡烏木、柑橘和溫柏的味道。
“宋小姐……晚安。”
關上房門前,宋汀雪說,“好,晚安。”
*
香薰燈並沒有讓荀煙深眠。她盯著燈光睜眼到清晨,心裡有異樣的情緒在振動。
彆墅依山,潛在林間,清晨鳥雀啁啾。
細雨入窗,夏日透出蟬鳴。
國際高中,荀煙最後還是拒絕了戲劇社的邀請。
戲劇社社長深表遺憾,不斷追問緣由。在聽荀煙說是‘家’裡有事後,社長依依不舍惜彆,但也彆無辦法。
之後,荀煙加入了學校合唱團,隻在每周四需要勻出兩節課排練時間。
至於周六上午——基本被宋汀雪承包。
有時候在花下,有時候在明淨的窗邊,有時候也不一定做模特。不需要模特時,宋汀雪仍然把荀煙帶在身邊。沉默地繪畫,直至天邊露出柑橘色日落。
一個月後,某一個周末,荀煙沒在彆墅裡見到宋汀雪。
卻在門外撞上一個一身漆黑的女人。
女人穿著黑色西服,領帶係到最上端,風塵仆仆卻不掩矜貴傲慢。
夜色很深,屋外無光,荀煙看著來人,有些嚇了一跳。
“宋……”
不。不是宋汀雪。
眼前人與宋汀雪有七分相似,但沒有宋汀雪那種似笑非笑的戲謔神情。
眸色很冷,見之生寒。
——宋折寒!
而宋折寒也隻是輕瞥荀煙一眼,便抬步經過她。
傭人喊了一句“大小姐”,上前為她脫下領結外套。
安伽也急匆匆趕來了。“大小姐,您回來了。”
“宋汀雪什麼時候能改改這毛病?彆什麼東西都往家裡撿。”
宋折寒冷著臉,語氣不悅,像在同安伽抱怨,又忽道,“哦……就為了這個小家夥,和牟家兩個老人差點鬨掰?”
安伽訕訕一笑,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也許……是……呃……也不能……這麼說……”
宋折寒無所謂乜眼,卻說:“算了,也好。撿個寵物在身邊,讓垂死的病人有點兒念想,也挺好。”
荀煙知道宋汀雪身體不好,床頭櫃上瓶瓶罐罐。但至於不好到哪一步、究竟什麼病,荀煙並不清楚。
——可宋折寒這話說的——她們哪裡是姐妹?簡直是敵人。
還是世仇、血仇的敵人。
荀煙氣得不輕,一把扯過宋折寒的袖子,“你說話也太過分了!積點口德吧!”
宋折寒看著荀煙,像是看到天大的笑話。
她抬手,反掐住荀煙胳膊,麵色發狠,眼底生寒。
“一個會說人話的小動物,來頂撞我?”
“——哎哎哎,彆這樣,彆這樣。”
安伽適時拉開二人。
安伽拖走荀煙,又對宋折寒訕訕地笑:“大小姐,彆和小孩子太計較。她也是、也是挺喜歡二小姐的。……”
荀煙被安伽半推半扯地勸回二樓。
宋折寒換下衣服,一手抻著頸後,轉了轉頭。
回想起荀煙緊皺的眉和充滿敵意的眼神,她在心底輕蔑感慨——
還挺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