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汀雪聞言瞥她一眼,沉下眸色,加快了裁剪的動作。
“馬上就不難受了。”
——倘若荀煙尚且清醒,她會發現,此刻宋汀雪半撐在她身上,眼底的欲,色分明比她還要重許多。
半分鐘後,昂貴的裙子被剪壞,隨意丟在地上。
藥效讓荀煙模糊了思緒也模糊了視線,她隻看見一枚銀白色的十字架耳墜,映照月光,在眼前不斷晃動。
耳墜晃動。荀煙難以抑製地驚叫。
眼前,連月色都混沌起來,破碎起來。
什麼都看不清,什麼都捉不住。荀煙被按住,喉嚨嘶啞疼痛。
閉緊雙目,眼下一道晶瑩的淚。
荀煙才十八歲,正是懵懂卻也最敏感的年紀。梁安琪用來作弄人的那些劑量,對荀煙而言近乎致命。
如果坐視不管,高燒都算是最輕症狀。
宋汀雪以為自己會排斥這種事情。若是往常,她一定把這小貓丟到門外,任她自生自滅;抑或差人來紓解——這已是宋小姐在大發慈悲了。
可宋汀雪沒有那麼做。
她不想讓彆人看見荀煙這個樣子。
除了她以外,誰也不行。
這是她的小貓。
……
月色撞在風裡。少女在女人的懷裡嗚咽。
“可以了嗎?”宋汀雪問她。
荀煙失神,卻還是怯怯去捉對方濕漉的手。“還是……不舒服……可不可以……”
宋汀雪說“好”。
於是來來去去,一次又一次。
折著,架著。欲望都撞在風裡。
月色沉默,漸漸被清晨的天光所代替。
“宋小姐……”
荀煙猝然從夢裡醒來,看著陌生的天花板,稍稍失神。
不知道是什麼時間,床上隻她一個人。
發生什麼了?荀煙努力回想著,卻發現記不起太多。
藥、酒、宋汀雪……
——“宋小姐,可不可以、輕一點……”
夢裡,自己是這樣哭著哀求的。
霎時,腳跟觸到一片冰冷滑膩的漬。
荀煙終於想起昨晚的荒唐。
下麵的觸感還殘留,甚至回憶起宋汀雪撫弄揉碾那裡時,帶來的刺激。
好丟臉,荀煙坐起身,抱住腿,心想,到處是痕跡。她把宋小姐的床都弄得好臟了。
踉蹌地走下床,一地狼藉,找不見能穿的衣服。荀煙光著身子去向浴室,想取一塊浴巾。
偌大浴室裡,一片等身落地鏡。
鏡裡的女孩滿身痕跡,從鎖骨到膝蓋,全是曖昧顏色。
卻是,正愣神間,宋汀雪推門而入。
宋汀雪穿一身浴袍,係帶鬆垮在腰間。她站去荀煙身後,替她披上一件浴衣。
抬起眼時,眼尾些許緋紅,麵色卻不沾一點兒情緒。
“小煙,你感覺怎麼樣了。”
聲音沙啞,但很溫柔。
“宋小姐……”荀煙眼睫輕顫,根本不敢看她,“對不起,昨天給您添麻煩了……”
宋汀雪似乎搖了搖頭,又似乎沒有任何表示。
宋小姐的麵色一如既往淡漠。荀煙從來看不懂她。
宋汀雪取出一張沾濕的紙巾,手伸向荀煙腿下。
她在幫她清理那些滑膩痕跡。
動作輕柔,和昨夜半夢半醒間感受到的一模一樣。
荀煙在鏡子前站不穩當,搖搖晃晃。她任由宋汀雪動作,心裡卻羞得無地自容。
荀煙一個勁兒道歉。
她好怕因為昨天的事情,她和宋汀雪再也沒辦法像以前那樣相處了。
——可恍惚間,荀煙卻聽到宋汀雪在耳邊說,“不麻煩。”
“……什麼?”
浴室的霧氣不知何時氤氳起來。
女人從後麵抱住她,低垂眼,聲音曖昧,“小煙,你想不想……”
“清醒著,再做一次?”
*
那日以後,荀煙被允許與宋汀雪同床共枕。
她們是什麼關係?
床·伴,情人……朋友,愛人?
又或者,主人和寵物?
時至今日,荀煙仍然厘不明白。
隻是清晨醒來,看到身邊女人恬淡清冷的睡顏,她的心裡驀地燃起一簇火焰。
她凝視著她,想親吻她。卻不敢。
荀煙知道,自己應該知足,應該停在這一步。
停在這一步,不再向下追問,是一種聰明。
但那時的荀煙不明白這個道理。
總想索求一份偏心。想宋汀雪更多地注視自己,更多地愛著自己。
她的宋小姐,就是她世界裡的全部。這樣的情愫與少年心意,讓荀煙變得很天真,拿世俗的愛人準則去衡量自己與宋汀雪的關係。
可惜,刻舟求劍、緣木求魚,結局隻能是……
陷於囹圄、作繭自縛。在無休止的無用功裡,照見自己自怨自艾的,可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