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散席，黎衍這次的交際也沒有得到什麼突破。徐肅和王立國的權力太大，沒人想在他們眼皮下談話，可若私底下見麵，又會被盯得死死的——這兩人隻是壞，不是蠢，對於可能威脅自己的人，從來不會留情。
她離開座位，聞了聞渾身的酒氣，打算先去洗手間簡單清理一下，免得又讓曉曉擔心。
而她走到洗手間門口時，看到洗手台，剛剛引人注目的少女正在整理自己的衣裝，聽到聲響，回過頭對她笑了笑，像一朵夜晚盛開的白色水仙。
沒等她說些什麼，對方已經從門口離開了。
黎衍沉默地看著少女離去的方向，還是走了進去，到她剛剛用的洗手台邊——那裡有一張紙條。
她把紙條藏起來，若無其事地開始洗手，等待了一會，也毫不引人注目地回家。
……。
“……雖然不知道你的朋友是通過什麼方式打聽到你和曉曉的關係，也許連你的意願也大概清楚——但她的確帶來了好消息。”黎衍拿出那張紙條遞給驚喜交加的林婉妍，看著對方迫不及待地打開。
林婉妍的手指摸過字跡，絕對沒錯，這正是楚清秋本人的。能看出她在一些地方做了改動，但她天天沒事兒乾就看楚清秋寫字，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林婉妍一目十行，卻又非常認真地瀏覽完畢。紙條的用語簡潔明了，沒多少字。
簡而言之，徐肅那老東西打算跑了。
徐肅和王立國明爭暗鬥是幾人心知肚明的事，但林婉妍沒想過，原來徐肅這個老登一開始是打算走的。協助王立國建成B市基地後，徐肅的打算就是拿走一部分物資，然後直接去往京城——他的主要靠山在那兒，去京城雖說路途遙遠，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B市基地的規模怎麼可能和首都基地相比。隻要他能到京城，一路飛黃騰達，在那邊當大官，必須比B市基地滋潤。
所以兩個人初期的合作非常成功，目標不同，王立國想做土皇帝，徐肅想走，誰也不乾涉誰。
然而，跟首都基地通報的時候，徐肅卻得到上頭消息，說人手不足，要求他繼續維持B市基地的管理。
徐肅想，再待一段時間也無所謂，反正把B市基地表麵弄得好，到時候他功勞還多一分。
可是，上麵的消息久久不來，原本還算過得去的兩人也開始有了矛盾——徐肅遲遲不走，是什麼意思，打算改變主意一起留在B市基地了？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掌權人最忌諱的就是另一個王，二人開始有間隙，但沒有徐肅手下管理基地的人脈，王立國還真挺難維持基地本身。再忍忍，按照說好的，徐肅走了後這些人脈就是他王立國的。
但是，通訊斷了。
斷得措不及防，沒有任何消息。
徐肅也慌得不行，沒有聯係方式，他怎麼讓首都的人跟他交接？當時可是早計劃好，等他到了京城，是會有人來接他的！
信號斷了，他怎麼敢輕易離開。
開什麼玩笑，誰不知道首都的人口，這一路上就算了，選好路一切好說，到了京城，那種規模的屍潮躲都不可能躲，沒人幫他開路，他帶的這些人，是去送死嗎？
王立國也注意到徐肅的憂慮，傻子都知道，比起危機重重的京城，當然是留在B市基地更安全。
他怎麼可以容忍。
而楚清秋利用好自己的身份——男人都是狂妄自大的物種。隻會撒嬌賣萌的情人隨便換，但有頭腦，利己，出了主意又把功勞送給對方的漂亮女人，才是他們所追求的。
楚清秋早就看出了這一點，她通過各種方式鞏固在徐肅身邊的地位，當然，隻是作為一個美麗的謀士——她絕對不會讓老東西占便宜，而且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
她開始暗示徐肅，不如留在這裡做土皇帝？就算你不想做，王立國也不可能讓你這個隱患留著，比起被動，不如主動出手，進一步激化二人的矛盾。
枕邊人的話有時候比官員還有用，楚清秋早就穩定了自己在徐肅麵前知書達理會體貼人的形象，對於有學識還懂事的女人，徐肅也不像對其他的情人那樣，即使以自己為大，多少還是有幾分尊重。
楚清秋之前就出過不少好點子，這次更是直擊他的心裡。
是啊，就算他不動手，王立國也遲早會按耐不住。
他和王立國是同一種人，太清楚對方的想法了。
但是，兵權大多在王立國手裡。
楚清秋當然要加一把火。
有多少人是真心為他們賣命的？
不就是靠著對家屬的威脅嗎？
隻要想辦法弄到家屬，那些人必定倒向徐肅。
……。
“你朋友真是把女性在這種老東西麵前的優勢利用到極致，”黎衍笑了一下，“正所謂男人至死是少年……雖說前提是通訊斷了，這兩個人有不可避免的爭鬥，若沒有楚清秋，恐怕這一步也不會進展得那麼快。”
林婉妍震撼地看著麵前簡陋的地圖，王立國這個老東西挺有本事，把家屬藏在好幾個點，重兵把守——作為“共事”的徐肅自然有資格知道。反正重兵也沒幾個是他的，就算知道也無所謂。
但楚清秋竟然能從後續徐肅拚湊出來的話和表現，琢磨出有可能藏匿家屬的點位，真不是一般人，把察言觀色的本領發揮得淋漓儘致。
“總之，這個是我們現在的突破口，”黎知曉發話補充道，“隻要我們先所有人一步解放這些家屬，就有翻盤的可能性。”
“這個，雖然很好的消息，”林婉妍看著地圖眨眨眼，“可是兵權不是在王立國手中嗎？沒兵力我們總不能用冷兵器和他們拚吧？”
“誰說我們要去？”黎衍反問道。
“……？”
“誰的家人，自然誰去解救，”黎知曉調皮地給她一個wink，“雖然我媽媽手裡沒有直接的兵權相關……但靠她的人脈，把這個好消息散播到相關人群的耳朵裡，還是不成問題的。”
“——這大概也是你朋友看上我媽媽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