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甄致平的表白,讓我原本焦躁困頓的生活煥發了一些生機。那個階段我並不了解自己的心意,隻是有一種隱隱的希翼,原來平凡如我,也是會有人心悅求之的——
簡單來說,就是一種被肯定的快樂——
可是在殘酷的現實麵前,這份快樂太渺了。七月底的紫奧城,苦夏難捱,而母妃更加的食崳不振,用衛臨太醫的話說已經是憂思入內府,沉屙日重——
偏偏她越發的不愛說話,大多數時候連我都愛答不理的。我抓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母妃到底是因為什麼一夕之間生機全無了一般。甚至想著請母妃僅剩的幾個娘家親戚來嗊裡看望——
但是我這樣說時,母妃終於開口:"不必了,不相乾的。"聲音喑啞,讓我?陌生——
八月中,母妃開始持續低燒,後來動了痰,老人都私下裡說這是時候到了,連德母妃都隱晦的告訴我,內務府已經備下了棺木,算是衝喜——
我知道大家都是好心,所謂母女連心,母妃仙去,最傷心痛苦一定是我。可是有時候人的適應能力真的是遇強則強的,經過這兩個多月的侍疾,我的心情已經由最初的震驚,到暴躁,最後平靜下來,痛苦地選擇接受現實——
何況,正因為我是親生女兒,才能感受到,是母妃自己,不願意再活下去——
八月底,母妃進入彌留。那天晚上,她回光返照般地清醒了,滿是愛憐地囑咐了我?一陣,害的我又忍不住大哭了一場。接著她有訴說了這些年攢下的好東西,那些是留給我的,哪些是賜給如娟她們做個念想——
最後,她道:"我死後,佩兒你記得,剪下我的頭發,等以後你嫁到外麵去了,記得燒在英武祠那裡。"——
我詫異"英武祠"那是安葬大周陣亡將領的地方,簢?的母妃有什麼相乾——
母妃點點頭,卻已經無力再解釋什麼,她轉過頭去看向窗外,呢喃道:"又是秋天了,正是這樣一個秋天。妾發初覆額,同折花門前據。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乾裡,兩下無猜忌。陸離,阿離"——
陸離,這個名字我仿佛聽過。可是更加讓我震驚的是,母妃怎麼會提及一個明顯是男人的名字。未等我轉過念頭,我的母親,就已經帶著微笑,咽下了氣。走完了她三十五年的人生路——
我的眼淚瞬間流下,什麼也顧不上了——
正章十年八月三十,訓成太妃江氏卒,享年三十五歲。太後以其生育帝姬有功,擬諡號懷,以德妃禮葬於先帝陵寢——
母妃的一生在彆人眼裡實在是平順到寂寂無聲,就連身後事都是緘默的。倒是靈犀雪魄她們怕我太難過,每天都過來相陪,雪魄還曾經悄悄的問我,願不願意離開三壽嗊,她可以請太後在芳華殿附近開辟一間小閣供我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