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原本熱熱鬨鬨的宴會竟有那麼一刻的寂靜。何家母女如何死的偌大京城誰不知道,雖然可憐但是落人閒話。連何尚書都大受打擊,臥病數月後上書請辭,皇兄雖然再三挽留,可是他去意已決隻怕也是早晚的事。這樣的情況下眾人實在是想不通何家女哪怕是嫡女,焉何還有資格做親王正妃——
疑問不好明說,自然有人拐了個彎,太皇淑太妃就道:"太後的眼光自然是極好的,可是老身仿佛記得,何家四小姐年方十一歲,要嫁人起碼也要四五年的時間,太後也說先帝子孫不豐,何況晉王不也二十了。"——
原本坐在德母妃下首,一整晚上都在盯著夜光杯發呆的貞母妃開口道:"娶妻求賢婦,何家家教臣妾十分信得過,隻要媳婦人好,晉王還年輕等上幾年也沒什麼?"——
貞母妃再低調,也是晉王生母,她既然如此篤定,誰也不好再說什麼。我看著她有些消瘦的麵頰,不由長歎,貞母妃一直為何家母女的死耿耿於懷,內疚不已,想必求娶何家女也是她堅持的。她從來就是這樣一個好人,希望晉王哥哥能夠理解她的苦心,與何四小姐琴瑟和鳴——
許妃剛剛受了太後恩惠,自然也投桃報李,笑道:"就是嘛,實在擔心二弟的子嗣,也可以先讓侍妾側妃進門服侍著。皇家哪有委屈著的道理。"——
正宴遵循古禮,尊者坐於最上,左右下手依次排列這案幾,按照入席者地位高低入座。我的位置與許妃嫂子正好左右相對,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說的自然,甚至還帶著笑,很難想象這是她是一個曾被側妃壓製的正室。或許女人傷透了心,不是自暴自棄,就是真的麻木了——
德母妃也道:"太後也偏心了,緣何隻想著兒子,就忘了您的女兒們一個個也是女大當嫁了不成?"——
太後聞言,不由往我們這邊看了一眼,頷笑轉頭道:"這各家女兒如何哀家還好相看,青年才俊我這老婆子可就看不著了,此事少不得要落在皇帝頭上。”——
皇兄也笑了,難得帶著點玩笑說:“德娘娘您看看,母後就是偏心,也是偏心的女兒,專會把兒子使喚著。”——
德母妃一張巧嘴,馬上道:“誰讓皇上您是我們這幫婦道人家的家主呢?”——
說到婚嫁,我倒已經不覺得琇憤,隻是惆悵。那個曾經一身甲胄卻滿是孩子氣倒少年郎,現在已經遠在江西了,你曾經與我說過的話,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