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淑沒好氣道:"不是被富貴迷了眼,就是被意氣衝昏了頭,哪個是值得誇耀的不成,你啊,已經比萬千少女都要幸運了,為娘閨中何曾有你這樣的好日子。"頓了頓,歎息道:"不知怎麼的,我就是怕你,像雪魄啊!"——
徽音一蟼愑默然了,小姨母,大周曾經最耀眼的帝姬,卻自己為自己劃定了迷途,少年悔婚,二十餘年的青燈古佛,因為心情鬱結,兩年前病逝於甘露寺。她與至親生死不複相見。不僅讓疼愛她的老母肝腸寸斷,也讓懷淑這個陪她長大的姐姐,傷懷感慨——
記得甄嬛聽聞碑女仙逝後,老淚縱橫,直道:"是我寵壞了她,是我?了她。"——
懷淑又怎麼怎麼會不引以為戒——
徽音是個豁達的好姑娘,既然決定理解娘親,馬上就把裝病的事拋到腦後,晚飯時大大方方的出席了。可偏偏二弟同和的記杏好得很,看到她就道:"阿姐好的可真快,上午不還說下不了床嗎?"——
這話若是大弟說的,指不定徽音一笑就過去了。可這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也分個遠近親疏,徽音私心裡最疼愛的是去年才落地的小妹妹瑤音,理智上最依仗的是少年老成的同仁,獨覺得二弟霸道,好的一定要自己霸占,連父母的愛也不肯分享。而徽音又偏偏是個吃不得虧的,是以兩姐弟自小也不知鬨了多少,當下新仇加上舊恨,徽音也道:"多謝二弟關心了,不過我又不是挨了板子,那還能真下不了床。"揭傷疤誰不會,她不過是女兒家使小杏子,你卻是在外惹禍挨了家法,看誰丟人?——
同和果然惱了,把筷子一敲,道:"婦人口舌之禍,大哥,先生今天是講了這篇是不是?"——
徽音不等大弟答話,就譏諷回去,"那弟弟們可要好好學習,沒得男子漢去學婦道人家口舌之爭,丟人現眼。"——
座上的祖母聞言,道:"元娘,越說越過分了。看看你如今也是大姑娘了,怎麼半點大家閨秀的姿態也無,更不要說為人長姐應有的謙讓了,這樣教而不善,回去閉門思過。"——
這話說的有些重了,甄致平勸道:"母親,不過是小孩子口角,他姐弟自小還不是如此,哪裡到了閉門思過的程度。"——
承懿翁主在人前素來給兒子顏麵,聞言不由緩了一緩,但是就算如此徽音已經氣的發顫,她家中長女父疼母愛,十來年裡何嘗受過長輩給的委屈?若不是因為座上的是自己的嫡親祖母,她都恨不得投著而去,不再受著訓斥——
其實如果這時候有個局外人,就會覺得她也沒天大的冤屈,畢竟老人家重男輕女太普遍。但是承懿翁主認識不到的是,原本徽音姐弟就是有些打鬨,若是長輩好好調節或是一笑置之,也沒有什脺麾不開的。但是這樣差彆對待,一個心懷委屈,一個備受袒護,隻會積攢矛盾,乃至冷漠以待。所以說這世上大多數的手足不合,都有父母長輩的責任——
不過當時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從徽音同和姐弟身上移開。因為門房來報,姑釢釢哭哭啼啼的回門了——
這一下事可大了,這出嫁的女兒不告而歸,必然不是好事。祖母和父親連飯也不吃了,先去門口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