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茵猛地看著眼前出現的年輕男人,高大的身軀似山,遮擋下一片陰影,跨坐在二八杠座上,懶洋洋盯著自己手裡的報紙。
想起那天他把侯建國揍得鼻青臉腫,再想想書裡對他的描述,蘇茵老老實實把報紙遞了過去。
“給。”
清脆的一聲,像是夏日傍晚的微風,少了熱浪侵襲,多了絲微涼。
顧承安一手接過,迅速展開,視線盯住某處一目十行地閱讀起來。不過片刻,報紙被合上,伴著折疊時的脆響聲被送回給蘇茵。
“謝了。”
說完,不等人反應,顧承安再沒留下一個眼風,將二八杠停在小院裡,直接進屋。
蘇茵看著他大步離開的背影,稍稍鬆了一口氣,再尋著剛剛的記憶翻開報紙,回憶著顧承安視線流連的區域,隻看到一篇文章——《大規模養豬的技術總結》。
琢磨不明白,蘇茵進屋,先將報紙和新買的紙筆放回二樓房間,剛一下樓就聽到顧家爺孫的爭吵聲。
顧老爺子威嚴,家裡敢和他頂嘴的大概隻有顧承安了,就是顧承安他爸都沒這個能耐。
“茵茵,快過來。”見到蘇茵下樓,顧老爺子緩和了臉色,“看看,這就是我孫子顧承安,比你長一歲,你叫承安哥就是。承安,這是蘇茵,我跟你提過的你蘇爺爺的孫女,比你小一歲,你先叫聲妹子也行。”
“承安哥。”蘇茵跟人打了招呼。
顧承安剛和爺爺吵了幾句,無非就是對這包辦婚姻的不滿,現在人在自己麵前,他連眼風都沒掃一個。
直到顧老爺子皺起眉頭,他才不情不願“嗯。”了一聲。
“行了,你一回家就知道氣我!”
“爺爺,您這話說得我好像罪孽深重似的,不然我現在就走?”顧承安嘴角扯笑,頗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
“你敢!”顧老爺子嗬他一聲,“給我老實待家裡,茵茵剛來幾天,你們年輕人多說說話。”
知道孫子的犟脾氣,老爺子心裡也有數,不能逼得太緊。
蘇茵看這爺孫隨時能吵起來,忙去廚房幫忙。
廚房裡,錢靜芳正和吳嬸商量夏天的飲食,“這天兒越來越熱了,爸他胃口不太好,還是得做點清淡的。”
“可是老領導又覺得嘴裡淡出鳥來。”吳嬸複述著老爺子的原話。
“那還是不能慣著,看能不能做得下口些...”
錢靜芳操持家裡不容易,顧康成在軍區太忙,她就得顧著公婆的情況,承安奶奶前陣子住二叔家去了,真是樣樣都是事兒。
“錢阿姨,不如給顧爺爺搭配點降火的,有空再去醫院檢查檢查。”蘇茵記得書裡寫得顧爺爺的肝病就是發現得晚了,見廚房裡二人齊齊向自己看來,忙解釋一句,“我爺爺之前身體也不太好,村裡有個赤腳大夫,祖上是老中醫,他說的。”
“哦,也有道理。”錢靜芳也聽吳嬸和警衛員提過公公的身體,常年打仗受傷確實留下不少病痛,以前是沒想到這塊去,就算沒生大病去檢查檢查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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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吳嬸突然腰痛,蘇茵主動來幫著洗菜切菜,她現在在顧家待著,時不時會來幫忙,當然了,也得有個度,不然吳嬸不樂意。
吳嬸當了保姆多年,已經將做菜當成畢生事業,隻讓蘇茵幫著打下手,真正掌勺還是自己來。
蘇茵就幫著吳嬸切了兩回菜的功夫便發現吳嬸臉色不太好看。
吳嬸看著蘇茵切臘肉,片片厚薄相近,亮晶晶的肥肉下墜醬色的瘦肉,漂亮極了。再由片噠噠噠快速切成丁,小巧的肉粒泛著油光,搭上一旁的胡蘿卜丁和玉米粒青豆粒往鍋中翻炒,香氣漸漸飄了出來。
再一看這姑娘,長得真不賴,她在大院裡二十多年,可以拍著胸脯說,蘇茵比大院裡其他女同誌都好看,但那又怎麼樣?
想想錢靜芳和顧承安的態度,還不一定能嫁得進來。
她對著蘇茵,態度倒不說多熱情或是多冷淡,再看這人手腳麻利,準備著臘肉炒飯,頓時生出一股危機感。
這人怕不是想搶了自己做飯的工作討好老爺子?
吳嬸捶了捶腰,接著乾活,“你在家裡乾活不少吧?手腳挺麻利的。”
許是看出了吳嬸的心思,蘇茵露出個清淺笑容,“之前家裡就我和爺爺,吃得簡單,我會的菜沒兩樣,還是吳嬸你厲害,我這才來幾天,見識了好多菜,味道還特彆好。”
被人在工作上誇一句,吳嬸挺了挺胸脯,下巴一抬,覺得這小丫頭嘴挺甜,“畢竟我也活了四十多年,乾活那可是從小就乾的...你這也不錯,我聞著味兒都挺香。”
蘇茵三兩句把人哄高興了,吳嬸心思簡單,最愛聽人誇她做的飯菜。
“吳嬸,這夏天熱,想吃肉吃了又覺得膩,炒菜裡肉丁不容易膩,再做個南瓜綠豆湯搭著應該不錯,正好解膩。我看顧爺爺這兩天有些上火,喝點清淡的湯應該舒服些。”
“表姑父上火了嗎?”吳嬸思考一陣,倒沒發現,總覺著老爺子一直是愛發火的模樣,不過做了也沒壞處便點頭應下,又像個陀螺似的在廚房忙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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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承安自打被“捉”回來,便時不時被老爺子監督著,他前陣子鬨騰一陣,暫時不敢造次,隻老老實實陪著老爺子下象棋。
“你這性子就得好好磨一磨。”顧老爺子飛馬吃掉孫子的象。